第15章 四季折之羽【番外】(2 / 2)

如今終於幡然醒悟的時候,卻已經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當初令她與他相逢的白鶴羽,在飄散折盡之後,換來的卻是兩人永世的別離。

萬念俱碎,心字成灰。悲切的思念和沒能實現的承諾,還未坦白的秘密和來不及傾訴的誓言,如今已通通化作如夢幻浮影般虛妄的執念。

無法舍棄,無法忘記,無法就這樣懷抱著遺憾和悲願消散湮滅。

為什麼,這羽毛還沒有折盡,他卻已經離去?

為什麼,這手指還沒有停下,他卻等不及她?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即使日夜折羽、鮮血流盡,卻還是換不來他的性命?

一切一切的留戀和不舍,一切一切的淒楚與哀痛,如今都已隨淚水化為虛幻,消逝於茫茫飛雪之中。

在一切都已失去了意義的如今,縱使魂靈灰飛煙滅,也勝過無盡苦難的轉世輪回。

哀傷的淚水中浮現出淒然的微笑。

寒風淒厲,飛雪飄舞環繞。她抬起傷痕累累的雙手,寂然獨自一人,將最後的羽毛輕輕折下。

“那是……當然的啊。”

最後一根白鶴羽悠然飄落的時候,疼痛的雙手卻被溫柔地握住。

隨著那個熟悉的溫和聲音,冰冷的身體被緊緊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那一瞬間,因震驚和不敢置信而睜大了的眼睛映出了丈夫溫柔的微笑。

“那一天展翅高飛的美麗的仙鶴……一直,直到今天,我還仍然記得。”

一如既往的聲音,笑容,身姿,寬大溫暖的雙手和充滿了溫柔情意的眼睛。

是留戀世間不忍離去的魂靈,還是被帶往三途川彼岸前茫茫白雪化成的幻覺?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敢開口的秘密和不敢說出的真相,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嗎?

——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份情意,如今終於能夠傳達給他了嗎?

——這樣,他們可以真正相愛了嗎?

“然後……我會繼續不變地,深愛著你。”

一直以來強忍著的淚水,原本以為早已經幹涸了的滾燙淚水,終於全都在此刻潸然而下,悲喜不分。

她伸出那雙傷痕累累的纖手,朝那片誰也看不見的幻覺,朝那個比虛幻更加虛幻的身影,盡力、盡力、盡力地握住丈夫堅實溫暖的雙臂。

漫天飄舞的飛雪,將世間染成一片潔白,瞬間便隱沒了那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

遙遠得與世隔絕的青森羽後町,在埋葬一切的白雪中悄然隱去。

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他們曾那樣相愛過的故事了。

櫻花開落,青葉紅染。季節變換流逝,多年之後,一切都將會像很久以前的昔物語和那個誓言一樣被遺忘埋沒。

這份始於白雪、融於白雪的情意,最終也在被茫茫大雪覆蓋的青森雪國,靜靜化作了四季折之羽的傳說。

四季折之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