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空洞的黑色漩渦，耳畔紛擾嘈雜，伴有尖銳的耳鳴，手指麻木，四肢沒有知覺，隻有頭痛欲裂，買一根神經都在肆無忌憚的拉扯、抵死糾纏。
問月想睜開眼，睫毛顫動著，奈何眼中晦澀，好像很久沒有流過淚突然大哭一場突然流盡了淚水。
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問月記得，上一次哭實在幾年前，梧桐苑。而且是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因為她最親的親人死了。不過，老實說，她沒有親人，隻是把那個有著溫暖笑容和柔弱手指的女人當作了親人。
那樣，她可以過著稍稍舒心的生活，在四顧寂寥的梧桐樹下藏匿自己的孤獨無助。
這一定是一場夢，她不願醒來。
夢裏有一雙纖細輕柔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涼涼的指尖並沒有帶著令她魂牽夢縈的溫度，細膩的觸感柔若無骨。
青絲飛舞，發帶翩躚，宛若仙境。
那雙手不再溫柔而是扼住了她的脖子，狠狠撕掐，猝不及防。
……
“…”問月驚醒，本能地咳嗽了幾聲，沒有窒息的感覺，沒有血腥彌漫，隻有寂靜到可怕的夜，銀燭，素簾，自己清冷蒼涼的月光。
“魏瑤…魏瑤…”問月推了推身旁睡著的魏瑤。
“你又怎麼啦，不是讓你睡不著別喊我嗎？”
“不是的…我…”
“做噩夢也別叫我…”
“我…”
“明天是靈女初試，你靈力強，倒是不愁，可你要是擾我清夢，讓我明天發揮不好，我唯你是問！”
好吧，這麼不受歡迎，也罷。問月有時無法忍受魏瑤的蠻不講理，不管是在睡覺還是醒著，可是，因為魏瑤這張臉，長的實在是像千千。以至於每次她都會叫錯名字。
看到魏瑤，然後想到千千，想到她的梧桐苑，想起梔娘。
梧桐苑以前叫做孤童院，收養流浪兒和無父無母的孩子。梔娘收養了許多和問月一樣的孤兒。創辦了不久後，覺得這名字實在不好聽，難登大雅，園中又有一顆巨大梧桐，於是改名做梧桐苑。而千千，恰是問月兒時最好的玩伴。
記得小時候，梔娘常跟她們講，講神的故事，講神是如何懲奸除惡，普度眾生，拯救信仰的故事，搞得那時候她們對神崇拜的不要不要的。
她們問梔娘，真的見過鳳凰棲梧嗎。
梔娘回答說是，而且就在這棵樹上。
她們說，梔娘，你就跟我們的娘親一樣。
梔娘就溫柔的笑。這個笑一直深刻在問月腦海。
後來，梧桐苑險些葬入火海。梔娘說，有壞人來抓他們了，不過有她在就不會有事。那時候，梔娘身上血跡斑斑。大火將把他們吞噬。梔娘把她們鎖在屋裏，讓他們不要出來。
“是不是隻要我死了，你們就能放過她們…”
“那是當然，聖女大人要說話算話。”
“好，我以聖女大人的名義起誓，我可以跟你們走，但你們不能動梧桐苑一磚一瓦！”
問月透過門縫往外看，看到的是一片血泊，粘稠的血液肆意流淌…
她看到…千千…幾乎四肢分離，被蹂躪被歿殺，像一攤被遺棄的占滿血塊的爛布…問月胃裏泛起酸水…
梔娘說過，她的心願，就是這世間再無殺戮，城邦安寧，國家和平，人人都有著崇高的信仰，一片祥和安寧……
梔娘用生命給她們換來了安寧，卻沒帶走恐懼驚悚的陰影……
天空泛白，拂曉初現，問月這才發現，這下遭了，今天的靈女初試。她消耗了一夜，用來想了很多奇怪的問題了。
為了梔娘的心願，她決不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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