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童年無忌(1 / 3)

隨耿氏出來遛彎兒,我們來到福海邊上的聞汐亭小坐。閉上眼,在湖水一陣連著一陣的拍岸聲中,我細細想起這兩個月來發生的種種,委實離奇地超出想象。

“我”叫烏喇那拉?甄玥,是正黃旗下佐領那爾布的長女。這個早殤的小女孩兒與我有同樣的名字應該會是我成為她的原因之一,聽說這個名字還是我的姑姑請四四給賜的。當說到誰是我的姑姑,玉兒的話倒是嚇了我一跳,原本身在上三旗之一的正黃旗已經很讓我吃驚了,誰想四四的嫡福晉,今後的孝敬皇後還是我的姑姑。那爾布本人雖無甚奇才,身後的家族卻是四四希望拉攏的,而康熙雖然對皇子結黨一向痛惡,可將我一個額娘過世不久的女娃兒接進園子過個團圓節卻是萬萬不會責難的;我甚至暗暗猜想,以仁皇對親情的看重,知道後或不提起,若真說起來或會誇讚四四兩句也不一定。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雍親王的中秋家宴上會多出一個不解事的佐領之女了吧。

“陳嬤嬤,這福海邊上地兒涼,快把玥格格抱起來,她身子還沒好結實,別又著了涼了。”耿氏玉嬌,四四的格格之一。當我初愈,姑姑要留我在園子裏住下的時候,我還因為不用和玉兒分開高興了好久,但四四卻把我交給了她照管。

陳嬤嬤是原先就一直在這個小甄玥身邊照顧的奶娘,現如今仍是負責照顧我,隻另添了一個教引嬤嬤和兩個使喚丫頭。聽見耿玉嬌如此吩咐,她趕緊上前來抱我,並討好道:“裕主子對我們玥格格真是比親人還親,我們格格跟了您可真是造化了,往後啊,我們底下人也跟著長臉。”本就不願被她當奶娃子抱了,聽了她的話更是渾身不舒服,不自覺地就掙動起來。雖是人小無力,這番鬧騰仍是叫她哀叫出聲:“啊喲,我的好格格,您這是怎麼啦?乖乖聽話,讓嬤嬤抱哦。”我哪有“怎麼啦”,就是不想被你抱而已,雞皮疙瘩都能擼一地了,真是連話我都懶得和你說。

這廂正相持不下呢,耿玉嬌倒是笑著開口了:“好了好了,她既不要你抱,你也就別折騰了,放她自坐吧,拿張厚些的褥子給她墊著便是了。”

先還想巴結呢,立時就討了個沒臉,那陳嬤嬤隻好納納地拿了褥子給我墊了,那尷尬的神色,別提有多快我心了。

這耿玉嬌是一個張揚的女人,不但是名字,更有性格方麵的因素。這樣的人,往往會讓我第一眼就產生保持距離的念頭。可在這園子裏,四四的話就是“聖旨”,我也隻有自我安慰,隻要在園子裏就不會離玉兒遠到哪兒去,總是比回去一個人都不認識的“阿瑪”府上好許多的。不過近兩個月接觸下來,我覺得她僅是有著後院兒女人少見的開朗和直爽而已,實則很好相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在身邊,她給我的關懷遠超過一個不甚相關的人。

唉,說來這清朝的皇家家規真是很不人道,好好的母子,憑什麼一生下來就要骨肉分離。像現如今,耿玉嬌的兒子弘晝是養在鈕鈷祿?齊妍齊格格處,年馨瑤這位側福晉在今年五月才生的小阿哥都早已經被嬤嬤抱去了宋端淑宋格格那兒,幸好由於種種周折,弘曆還是留在了玉兒身邊啊。四四還是最在乎玉兒的,如今年羹堯征戰在外,聖眷不可謂不隆,才有了他對年馨瑤的格外看重吧……

“玥兒,想什麼那麼入神啊?說給我聽聽好不好?”暈,明明是她先愣神兒的,怎麼反倒說起我來了,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正當我傷腦筋要怎麼蒙混過關的時候,就見我的小救星遠遠地來了,連忙狀似興頭十足地說:“啊,是四哥哥和天申哥哥來了,玥兒能和他們玩一會兒嗎?”原本就大的眼睛希翼地望著耿玉嬌,不信她不點頭。

可還沒等她回答,陳嬤嬤又開了腔:“我的好格格,姑娘家是不能整天和阿哥們玩兒在一處的,雖說你年紀還小,但這男……”

這回連耿玉嬌也聽不下去了,及時打斷她道:“且不說滿洲格格原就沒有那麼多規矩,玥兒才有多大呀,整天和我們這些老臉在一處哪有不悶的,和自家阿哥們多走動走動也不需這些顧忌。你們隻看著些,別叫她左了規矩便是了,其他自有我擔著。”

嘻嘻,總算唬弄過去了:“玥兒謝過裕格格。”我按照教引嬤嬤教的福了一福,耿氏更是高興,說是難為我這麼小就懂得禮數了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