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氣似乎冷的格外的早,寒冬未至,大雪便已紛飛,這個飄零已久的王朝也終歸迎來了末路。
“陛下……”年輕的宮人在她耳邊輕喚,“大軍敗了……”語氣中帶了抹難以言語的意味。
無央望著前方,莫名緊了緊身上的輕裘,心裏苦笑,敗了?嗬,可真快。
抬眼望了望天邊殘留的雲彩,心道:這天……也要變了。轉身對著身後的宮人吩咐了聲:“故人將至,去把孤埋在樹下的那壇梨花白挖出來罷。”宮人眼中詫異一閃而逝,恭聲退下。
無央慵懶的接過酒瓶,手輕撫著釉白的瓶身,不由怔怔的出了出神。鼻尖縈繞著瓶中散發出的淡淡幽香。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輕笑,兀自斟了兩盞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唇邊微微勾勒出一抹盈盈淺笑,兀自道:“更待菊黃家醞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今年的梨花白味道正好,你既來了,何不出來嚐上一嚐?”
“故人相邀,卻之不恭。”來人一襲白衣,灼灼風采依舊。
她笑:“怎麼你出來,他竟也放心?”男子徑直的坐在她的對麵,端起一杯就飲,卻不答她隻讚道:“剛在遠處聞著就覺香甜,卻不想嚐著味道竟還要濃厚一些。”
“怎麼你在他軍中做軍師竟管不夠梨花白麼?”
“那處怎能有你這裏的比?”
“那就多喝些,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他們都未提及戰事,隻是故人相逢的星星喜悅,有些人也不需多言。酒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有些頑皮的鑽入人的鼻腔、空氣中安謐靜好。他們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杯中的酒,兩廂無言。
待夕陽在天邊收去它最後的一抹光彩之後,這天地似乎也徹底的沉靜了下來,他們之間除了追憶那昔年的似水年華,似乎這麼多年也隻剩下了爭鋒相對。
夜很靜,很靜。
他們沉默著,也懷念著。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對方,靜靜地看著,這麼多年之後貌似一切都變了。
“無央……”男子欲言又止,眉間多了抹看不清的鬱氣,見他這般模樣,她不由輕笑出聲:“怎麼現在能言善辯的逍遙先生竟也說不出話了麼?”手不自主的把弄著碧蕭,“我……”
“好久沒和君共奏一曲了,今日君可願否?”在他開口之前她急忙打斷了他,有些話已不是如今的他們能說的了。
他望著他,眸中有些掙紮、有些痛苦,顯然也是知道他們如今各自的位置,片刻後略帶苦澀的回道:“好,江山為引,山河為譜。今日我們便再奏一曲江山賦。”
她笑,率先吹起了前律。
一蕭一笛,笛聲婉轉,簫聲纏綿,誰也不知這會不會成為一曲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