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春節後不久。
九江火車站。
“嗚——!”
從合肥至深圳的1506次火車在成千上萬雙等待的注目禮下緩緩入站。
所有人的大腦都發出了等待衝鋒的命令!
一股腦兒由候車室擠上月台,立刻便有尖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行啦!都快擠死我了!……”
“你踩了我的腳啦!……”
“喂,你這人講不講理的啊!……”
……
人群中,有兩個十**歲左右的女孩相互挽著對方的胳膊以抵抗外來的侵襲,不時被急著進站的人們撞得東倒西歪的,令人不由得不為她們捏一把汗,瞧她們那樣兒,待會兒能不能爬上車都是一個疑問呢。
可要是深明她們底細的人就絕不會為她們擔心的。
瞧,那個穿淺藍色牛仔衣,紮一個高高的獨尾辮的女孩不是正拉著她的同伴專門在人群的縫隙中施展她們的低空優勢麼?那種靈活勁兒,就像——對了,就像是一條魚。不一會兒,就竄到人群前麵了。
不過,要想擠到車門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那裏可是萬人衝鋒的目標啊!
怎麼辦?
梳著雙條麻花辮子直垂到胸前的女孩相對要文靜一點,見此情景居然還有心情對仍不死心地東張西望的同伴打趣:“柳儀,搶灘奪陸計劃遭遇重大障礙!”
哦,原來那個穿一身淺藍色牛仔衣的女孩叫柳儀。
“真真,難道你沒聽說過‘東方不亮西方亮’這句話麼?”說話的時候柳儀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一個地方。
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那個被她稱為真真的女孩子眼光也亮了起來——那是車廂上一扇半開的窗口。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相互打一個眼色,柳儀一個箭步竄到窗前,往上一躍,小小的雙手便牢牢地攀住了窗沿,這時,真真拖著不多的行李已趕到窗前,使勁把她往上一托,柳儀已是爬了進去。
周圍便也有人跟柳儀學了起來。
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柳儀迅速接過真真遞上來的行李,怎麼這麼重啊,在家裏的時候不是已從輕處理了麼。
“真真!用力啊!……”使勁的把真真往上拖,可總是上不來。不好!倒吸了一口涼氣。——維持秩序的武警過來了。
很好,一隻腳進來了,在警棍正欲指過來的時候,柳儀不顧真真的尖叫,拚命把她往裏一拖,同時從旁邊伸出一隻手來猛的把窗子往下一拉。
“當”的一聲,警棍敲在了玻璃上。
順眼看到旁邊正是一個空座,柳儀一屁股坐下去,露出一個勝利(不與說是得意更來得確切些)的微笑,向真真宣布勝利:“搶灘登陸大告成功!”
待到坐下來,兩個人才感覺到混身酸軟,車廂裏本已是幾乎滿座的,這時候,大部分的人群擁上來了——四周過道上鬧哄哄的全擠滿了人,且叫喚聲,互罵聲不絕於耳。兩人情不自禁地開始感謝上帝。要知道,到深圳整整要24小時呢。
“唉,小姐,你這個位置有人坐的。”對麵的剛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急道。
抬頭一看,對方也不過是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人,長得很文靜的樣子,要是隻單看他的眼睛,準會認為他是女的。
再仔細瞄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個凶惡的人,柳儀膽子大了起來:“怎麼,這椅子上寫了你的名字?”
“咦,小姑娘的膽子也還蠻大的。”說話的是另一個穿黑色的夾克衫的青年,聲音洪亮,雖是坐著,也能看出個子很高,一看就令人怕怕,看來他們是一起的。
就在柳儀心裏正在嘀咕是不是要打退堂鼓時,一個瘦高個,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年輕人走過來,見狀開玩笑道:“你們這兩個見色忘義的小子,趁我不在,怎麼把我的位置讓給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