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就像微風吹開了山巒(1 / 3)

就像微風吹開了山巒

青空之遠

作者:韓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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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回憶真像一場夢,夜深人靜時,總是特別清晰。而那些最想回去的時光,最想見到的人,也終究隻能在夢裏見到。你是不是也和周芷怡一樣,有拚命想要去融入的世界,有拚命想要去喜歡的人,卻推不開那扇門,隻能在夢裏看見他朦朦朧朧的身影?

一、到不了的世界

偶爾,你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呢?

某個人,曾經帶給你快樂、期冀、希望,到最後是絕望,突然有一天,你會寧願他從未來過你的世界。你們兩個人,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你曾幻想過,偌大一個世界會因你倆而改變。

到最後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時間,就像是一條靜靜流淌著的河流,看不見澎湃的潮水,湧動的暗流,你拚了命地躍入,想要泅渡到對岸,最終卻隻能激起一個小小的浪花,轉瞬平複。而河流的方向,你永遠也無法改變。

我說的就是你啦蔣雲柏,以及那個我不顧一切想要進入,卻最終被一種強大的立場排斥在外的世界。

二、就像是微風吹開了白霧,縹緲看見了山巒

你是最最特別的存在,事到如今我依舊這樣認為,這樣堅信。

那時,你是學校裏遛狗上學的第一人。

你在路邊救起的那條大黑狗斷了一條腿,雖然後來你幫他裝上了“義肢”,走起路來卻依然一瘸一拐的。你之所以不把那條狗帶回家,據說是因為你媽媽對狗毛過敏,會引起嚴重的哮喘。

於是,本不需要住校的你辦理了住校手續,晚上便把黑狗達摩拴在宿舍樓旁的玉蘭樹下。

知道嗎,趁你不在,我經過男生樓去打水時,曾經用小手電照過達摩,那一次,我看見它的眼睛是綠色的,而且它還衝著我露出了森森白牙。它那麼跩,對我丟過去的火腿視而不見,完全不像是一條曾經饑不擇食的流浪狗。

那時,學校裏有很多女孩子想要通過達摩來接近你,它的麵前總是擺滿了各種食物,美術班的女孩甚至還親自為它設計製作了一套服裝。但我知道,你養的達摩不是那種嬌氣的貴族狗,它從來不穿衣服的。在我的印象中,它隻穿過一次“救生衣”,而且還是你用那種保護電器的白色泡沫塊為它特別製作的。

炎熱的夏日黃昏,校外不遠的河邊。

你用一塊炸雞,將怕水的達摩引到河邊,然後,猛地一腳將它踹了下去。

你像教訓一位朋友似的教訓它說:“狗都會遊泳的達摩,你居然怕水,狗刨懂不懂,狗刨!”

對麵小店門前吃著炒冰的我忍不住就笑出了聲音。

你抬頭向我這邊看,於是,金色的夕陽便朦朧了你的整個麵龐,然後,大驚失色的達摩便奮不顧身地向著我“刨”了過來。河岸邊是一個半米多高的高台,遊到了我腳下的達摩無論如何也爬不上來。於是,我便試探著伸出手去,拉住了它濕漉漉的爪子。

想來,一向眼高於頂的達摩也就是那一刻認定我的吧,畢竟,在它的印象裏,是我救了它一命。

仿佛是那樣的不經意,我便闖入了你和達摩那被同學們傳得神乎其神的世界。

其實這一點我理解了,青春少年時代,哪個長得好看的家夥沒有些緋聞和故事呢。

但是蔣雲柏,據說你曾在少教所待了整整一年,這總不會也是真的吧?

濕漉漉的達摩,在我麵前弓起背豎起耳朵,我正納悶,你已大叫著衝上前來:“小心!”

不知何時,你已緊緊地抓住我雙肩,順勢將我扭到了身後,我聽到你背後傳來了達摩耳朵碰在一起時發出的吧嗒吧嗒聲,隱約看見了四濺的水花,等推開你再看時,你的後背已經被達摩甩滿了泥點,而達摩原本濕漉漉的毛發,此刻也像是被丟進滾筒洗衣機甩過一樣變得半幹。

你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差點弄你一身水,嘿嘿。”

你的樣子那麼陽光,陽光到幾乎有點兒憨厚了,又怎麼可能進過少教所那種地方呢?

你與學校那些故意耍帥的長發男孩不同,你的發型有些短,卻看起來很精神,你的牙齒很白很齊,這代表你並不愛吃糖。

按住還想“故伎重演”的達摩後,你看了看我胸前跟你一樣的校牌,眼中露出一絲欣喜之色。跟你不同,你在學校裏算是名人,而我名不見經傳,你以前沒注意到也算正常。

“要上課了。”

你低聲說了這麼一句,已經牽著達摩,轉身向著學校的方向往回走去,才走了幾步,卻又轉過身來,指了指我手中吃到一半的炒冰:“女孩子吃這麼冷的東西不好。”

我微微一笑,將冰沙放在桌子上,望著你漸行漸遠的背影,終於鼓足勇氣追了上去。

“嘿,蔣雲柏,你以前真的那麼牛嗎?”

我想,我的意思他明白了,我總不能問他“以前真的當過階下囚嗎”吧。

你微微一愣,停下腳步,轉過臉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搞得我連忙退後幾步,旋即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你覺得呢?”

上課的預備鈴已經敲響,那一天,你始終沒有給出我想要的答案,就像是微風吹開了白霧,縹緲看見了山巒,轉眼霧來,原本清晰的風景卻又消失不見。

三、抱歉,我沒有任何一絲將你瞧不起

我們第二次接觸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彼時,你已經換上了長袖秋裝,一件薄薄的煙灰色風衣穿在你身上是那樣好看。那是在一個周末,放學後學校附近賣雜貨的巷子裏。因為大部分學生要穿過巷子去坐公交車回家,周末時那裏生意很好,因此聚集了很多小商販。

走在前麵的我,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轉眼,我便看見了牽著達摩的你。

你的行色有些匆匆,一邊將達摩的繩子遞到我手中,一邊對我使了一個眼色,再次匆匆向前跑去。直到你被幾個社會上的男孩圍住推搡時,我才發覺手心裏有異樣。我微微地張開掌心,又連忙把靜靜地躺在手心裏的那張內存卡握緊。

“東西呢,最好乖乖交出來!”

“別跟他廢話,先帶回去再說。”

幾個男孩叫囂間,一輛左突右撞的麵包車已經開到你們麵前,擋住了我的視線,麵包車再次踩下油門,轟然而去,而原地,早已沒有了方才還在跟那群人拉扯的你。

請原諒啊蔣雲柏,按說沒經過你的同意,我不該用讀卡器看那張卡裏的內容的,但是對於關於你的一切,我偏偏又那麼好奇。所以,在將達摩拴到樓下的榕樹下,並且丟了一根炸雞腿給它後,我上樓躲進自己房間,打開了電腦。

那張內存卡裏有很多照片,而照片裏正是剛才捉走你的那群人,照片裏有分贓炫富的場麵,有在撬開保險櫃的現場犯二耍帥的自拍照,甚至還有一段你們這群小賊在KTV裏開Party時的視頻。

讓人痛心的是那群男孩是那麼年輕,大都與你年紀相仿,他們也許是因為迷戀網絡遊戲,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早早就輟學踏入了社會,墮落成了現在的樣子。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當初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並且還是一名骨幹,這也是後來你進少教所的原因。你從少教所出來後,打算痛改前非,再次進入學校。可是你的那群“朋友”卻總是來找你,要你再次重操舊業。在這種情況下,你不得不以那些照片和視頻相逼,要他們遠離你的生活,並且從此以後不再偷盜。後來,便有了當初的那一幕。

要知道,盯上你的可是一群號稱無“鎖”不能的小賊啊,內存卡放在哪裏都不安全,隻能交給一個他們不知道的陌生人。

我很慶幸蔣雲柏,僅有一麵之緣的你,是那樣信任我。

可是,你交給我的事情我沒做好,這一點一定讓你很失望吧。

等我將那張讓人心驚肉跳的內存卡藏好後,樓下的達摩卻不見了,樹上隻留下半截被它咬斷的繩子。

我呼喚著它的名字,在小區裏找了一遍又一遍,我急得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我想打電話找你來幫忙,卻猛然間發現根本沒有你的聯係方式。那一天,我發動我爸媽和鄰居一起尋找,也沒能找回達摩。我輾轉難眠,我不知道第二天到底該怎麼麵對你了。你一定會對我失望透頂吧,你跟達摩的關係那麼好,說不定從此以後還會記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