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青草陪伴了我的整個幼年時光,也喚醒了我最初的關於生的記憶。
記憶裏,兒時總是容易發困,每當困的時刻,總是會躺在或趴在大人的身上,半夢半醒,半睜半閉,也許困的不是我,而是我周圍的世界。
因為放假的緣故,我總是會被送回老家,一座麵積挺大、依偎在“水上長城”腳下的村莊。我最深刻的童年時光就深深的紮根在那裏,那幾間瓦房,那一條小河,那一片無際的田野間。
我問過長輩,我們來自哪裏,為什麼定居於此,家裏人給出的答案比較模糊,大致是一些逃荒、為了生存的說法,但是我也無從根究,所以也就接受了。唯獨讓我好奇的是,家族的墳墓群,看上去規模不小,並且有年頭了。有時候會問長輩,這裏躺著誰,那裏躺著誰,往往他們自己都記不得,或者壓根就不知道。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是他們卻熱衷於跟我講述家族裏曾經有人做到多大的官,管過多少的人,可悲的是,如今這位“高官”的後人卻不知道哪塊才是他的安息之地。因此,我從哪裏來的問題,就基本上搞不清楚了,不過也無所謂了。
記憶最深的是,每次放假從縣裏回到村裏,最初的幾天身上總會長一些紅紅的疙瘩,而且一身都有,又癢的很,奶奶就會說是我水土不服,然後就會從地上捏點土到我喝的水裏,或是去小河裏打點水給我洗,農村的觀念還比較原始,現在想想,身上出紅疹,應該是從幹燥的縣城到陰濕的村莊,身體出現的自然反應。不過,神奇的是,土方法總是很有效果,當時讓我深信不疑。
屋後的小河是我最喜歡和最牽掛的,雖然現在已經被填平了,種滿了樹木,卻成了一片小樹林。而在當時,它是我們小夥伴的天堂,夏天能遊泳,能釣魚,冬天又能滑冰。遊泳學了多少次,喝了很多水,最終直到小河幹枯,也沒學會,如今想起來也是慚愧的很。但是那年的歡聲笑語時常回蕩在耳邊,久久的不離去。
我小時候慶幸自己不用幹農活,用家鄉的俗語就是屬於“韭菜麥苗分不清”那類人。隨著年齡的長大,我越來越發現,農活不僅僅是體力勞動,而是老百姓自己的智慧,利用天時和地利,支撐起了一處文化、一片鄉情。
夏天的中午,總是熱辣辣的太陽高掛當空,大人們總是會在飯後來個午休,孩子就不會這麼規律了,幾個人跑到堤壩上,來回奔跑,熱了就攔下剛轉到本村賣冰棒的老頭,老頭樂,小孩也樂,這筆買賣沒有值不值,隻有樂不樂。手裏拿著冰棍,順手拿著木棍,朝堤壩另一側的池塘裏飛奔而去,那裏是另一片天堂,青蛙呱呱叫,荷葉齊頭高,那時不懂摘了一枝荷葉,就會爛了一顆蓮藕。所以,頭上頂了一塊,脖子裏掛了一塊,手裏再拿兩塊,我們崇拜的哪吒就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