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還是雄起,這是個艱難的選擇。朱由校雙手扶著桌子,身子前傾,眼望著麵前叩首如搗泥的小內侍,心中卻始終拿不準主意。
朱由校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四年了,前世的記憶早就忘卻大半,但還記得,如不出意外,自己將會在明年,也就是萬曆四十八年,在祖父和父親相繼逝世後成功登基,成為曆史上鼎鼎大名的木匠皇帝天啟帝。
能夠有這麼清晰的記憶,倒不是朱由校多麼嫻熟曆史,而是因為朱由校這世的生父,將來的泰昌皇帝太過奇葩。在熬死了生父萬曆帝後僅僅一個月,就吃春藥把自己吃死了,這讓戾太子劉據、李承乾、愛新覺羅胤礽情何以堪,也讓朱由校記住了明朝末年的這幾個皇帝。
也正是有了這份底氣,也為了不引起蝴蝶反應扇走了自己的皇位,朱由校一直都以低調隱忍作為自己的行事準則,再加上這世生母王才人的庇護,才得以在後宮的紛爭中專注低調十四年。
可現在低調路線卻走不通了,隨著生母的離世,這阿貓阿狗都欺負過來了。朱由校輕輕的歎了口氣,原本飄忽的目光終於堅定了起來,甚至還帶上了絲絲煞氣。
“拉下去,杖斃。”朱由校站直了身子,淡淡的吐出了這五個字,果不出所料的聽到了幾聲吸氣聲,正在叩頭求饒的小內侍更是目光恐懼地看了過來。
“校哥兒,不可。”旁邊站著的一個婦人急忙勸阻,秀麗的臉上更是帶著揮之不去的驚詫。
“有何不可?”朱由校微微一笑,看在那個小內侍眼中卻是分外的獰厲。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校哥兒要是想要嚴懲,不妨把他交到慎刑司……”婦人連忙勸阻,心中卻是更加的恐慌。如今王才人已經不在,主管東宮事務的李選侍又有了身孕,正是此消彼長之時,要是皇長孫再犯了擰,觸怒了太子殿下,自己這個乳母還不要受到牽連。
“慎刑司啊,不妥。”朱由校稍微有些猶豫,卻立即堅定了最初的想法。慎刑司是宮中常設的刑罰之地,如今被牢牢掌握在主掌宮中事務的鄭貴妃手中。把人交到慎刑司,也就意味著把整個事情的處置權交到了鄭貴妃手中,即便是皇祖母王皇後從中維護,也會使得整個東宮在萬曆帝麵前失分,自己隻是想敲打一下李選侍,免得她蹬鼻子上臉,欺人太甚,可沒想讓自己的便宜老爹受牽連。
“那,”婦人徹底慌了,校哥兒這是怎麼了,平日可不是這種性子啊?往日即便有人怠慢了他,校哥兒也是一笑了之,今天不是是送飯晚了些,校哥兒怎麼還緊抓著不放了呢?
“大爺要是覺得送慎刑司不妥,那不如交給選侍處置。”看到婦人勸不下來,旁邊侍立的一個太監上前出了個主意,卻讓朱由校心裏一陣歎息。若不是想掃掃李選侍麵子,自己又何必和這個小內侍為難,可惜自己身邊這兩個人,竟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