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花鈿委地無人收
“二公主，二公主！”
是誰在搖我的肩膀？
“二公主快醒醒，皇後娘娘快不行了！”那焦急的女聲催促著。金姒雪掙紮地睜了眼，映入眼簾的是金黃色的床頂。是了，我現在是梅沙國的二公主百裏玉瑾，是齊漢王朝現任明德皇後的親妹妹。而現在，皇後病危，作為妹妹的百裏玉瑾也就從梅沙趕到了齊漢地界。
“公主，請您快一些吧！晩了就趕不上了！”聲裏帶著哭腔，卻不知是為誰而流淚。金姒雪不是不想快，隻是這睡了三天的身體並不是那麼好移動的。原本金銀奪目氣勢雄偉的韶華宮，在黑夜下失了它的光彩，死氣沉沉沒了生息不知是微弱的月光難以駕馭這富麗堂皇，還是通靈性的它也與明德皇後一樣，命數已盡呢。
被丫鬟扶著下了馬，還沒站穩就跑上階梯，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十幾級的階梯是那麼漫長。衝入宮裏，直奔鳳床。那金色床幃垂落滿地，床榻旁坐了一位側臉冷俊的男子，身著龍服，應是皇帝不錯。
也不知是哪兒驅使的一股悲傷，原本根本演不出哭戲的我竟奪淚而出。顫抖地握住皇後的手。病魔纏身的她，麵色臘黃，手枯如骨。極度疲勞使眼眶深陷如骷髏，失了光彩與朝氣，僅剩下一雙黑目無神地轉動。
這是那個曾令帝王念念不忘的異國公主，這是那個曾集帝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齊漢貴妃，那個曾母儀天下的明德皇後。如今的她已奄奄一息，臥在鳳床之上也早已沒了皇後的威嚴。或許每個人死前，都可以放下一切，做回最真實的自己吧。
“雲姐姐！”金姒雪撲到床前跪下，抓起柳斜雲枯黃的手緊靠在臉旁。
“雲姐姐你怎麼樣了，他們說你快不行了，真的嗎？”語中帶著哭腔，任誰都會以為她們是一對情深的親姐妹。
“好妹妹不要哭，他們說的沒錯，姐姐就快要去了。”
“不不！這不是真的，姐姐這不是真的。”金姒雪拚命地搖頭，淚珠也從她臉上滴落。
柳斜雲用衣袖輕輕擦試著金姒雪的淚水，溫和緩慢地說到：“玉瑾，母後最後的遺願，便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姐姐已向皇上請旨，賜婚你與昭王爺。”
金姒雪木然地望著柳斜雲，如果她記得不錯，昭王爺應該是皇帝的七弟。
“還不趕快謝謝皇上！”
金姒雪將頭轉向一旁的金黃色龍服的男子身上，起身作揖道：“玉瑾謝過皇上。”
柳承英微微點了下頭，對百裏斜雲道：“雲兒你不要說話耗費精力了，太醫院這幫奴才，朕一定將他們全部處斬。”
“皇上別，”百裏斜雲立馬製止：“少一分殺戮，多一分包容，不要為臣妾這將死之人積下罪孽了。”
“臣妾懇請皇上，三天後舉行昭王爺與玉瑾的婚禮。再將臣妾下葬。”百裏斜雲平靜地說。
“不姐姐，玉瑾要為你守孝。”金姒雪猛地跪下，白皙的小臉上掛著千萬條淚痕。
“玉瑾聽話，姐姐想早些看到你嫁人。”
金姒雪隻好點頭答應。百裏斜雲輕歎一口氣，深情注視著柳承英道：“皇上，臣妾想單獨與你說上幾句，望皇上成全。”柳承英遣走了所有人，內室中隻剩下他們二人。
金姒雪也被遣出了內室，隔著雕花木刻的屏風，跪在外麵的嬪妃，太醫，丫鬟太監皆不知這對帝後的談話。
忽然，嘈雜聲傳來，隻見一身著以青龍駕雲為底圖的華服的男子急匆匆地闖入韶華宮，他不顧侍衛的勸阻走近內室。隨後傳來的，是男子撕心裂肺的一聲“母後”。
齊漢三百八十五年，明德皇後柳斜雲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