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程經業的話,朱翊鑾向來是言聽計從的,想也沒想便點頭道:“嗯,這件事你來安排,孤不要別的,隻要求所有的差事統統辦妥。”
二人領命而去,剛剛出了王府大門,程經業便對著雷豹笑道:“雷兄,小王爺就是這麼一個性子,凡事必求盡善盡美,雖然有時對咱們這些下屬要求有些苛刻,可隻要辦好了差事對他忠心耿耿,那從來都是不吝獎賞的。”
雷豹心中一陣不屑,弟兄們拚死拚活,若是再得不到一些獎賞,那他大爺的誰還為他賣命呢,難不成僅憑忠心耿耿四字就能不吃不喝,不為自己打算嗎?
“嗬嗬,小王爺是什麼樣的人雷豹心中有數,程先生盡管放心就是了,萬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心中置氣的。”程經業是朱翊鑾的心腹,雷豹自然不會在他麵前露出自己的不滿來。
“程先生,事情緊急,在下這便告辭了。”言多有失,雷豹生怕被程經業看出什麼不對來,一心想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大罵朱翊鑾一通泄泄心中怒火。
朱翊鑾身邊的人心思各異,京城也是人心惶惶。雖然普通百姓不知道湖廣出了一個朱棣第二,但是夠些分量的官員們都通過各自的渠道對這件事情有了些了解。
大家代表的立場不一樣,個人心思也自然是不盡相同了。要說其中心情最為複雜的,當數東廠廠督馮保了。
自打劉守有回了一趟京城,他的日子便難過起來,自己最為器重的雷豹竟然背著自己投靠了朱翊鑾!
這件事代表著什麼,馮保心中在清楚不過了,既然朱翊鑾收留了雷豹,那他的屁股定然是不幹淨的。再一想想這幾年自己所受吉王府的那些小恩小惠,馮保立時就覺得頭皮發炸。事情雖小,可一旦牽扯到地方藩王謀逆的事情,那便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有人揪住自己的小辮子不放,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眾人自己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也罩不住,說不定還會因為這件事情罪名家中的。 畢竟擱在誰身上也是最恨身邊的人背叛自己。
所以這段日子以來,盡管隆慶帝沒有將他怎樣,馮保也是嚇得寢食難安。眼下之所以是這樣的情況,那是因為局勢還沒有壞到一定的地步,一旦朱翊鑾豎起大旗造反而且還進展順利,皇上遲早會遷怒自己的。
為了不讓隆慶帝想起自己這個奴才,這段日子以來馮保一改往日行事高調的風格,整日裏窩在東廠不出門,生怕和別人打了照麵。
不過他也沒閑著,下令調集了一大批人手奔赴湖廣,誓要挽回這一局將功折罪,不然這提心吊膽的,遲早得煎熬致死。
除卻馮保,另一個人便是工部尚書徐杲了,聽了這個消息他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激動。害怕的是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一旦自己暴露,那可以說是必死無疑,根本沒有一丁點回旋的餘地。而激動的則是一旦朱翊鑾事成,身為從龍功臣的自己必定是獲益無窮。
一個貪心不足,足以促使徐杲冒著殺頭的風險死心塌地的為朱翊鑾效力了,一方麵暗中探查朝中大臣們心中所想,一方麵有通過這幾年編製的交際網絡探查內閣和兵部針對此事的各項布置。
忙著這些,徐杲倒也未曾忘記保護自己,自打朱翊鑾意圖謀反一事在朝堂之上傳開之後,他便上躥下跳化身為討逆急先鋒,整日間都在宣揚藩王分局各地的壞處,更是數次上折子覲見隆慶帝進行新一輪的削藩大計!
原本見他這樣,隆慶帝還是非常欣慰的,可是自打昨晚接到劉守有派人快馬送回的賬冊抄錄本,再看徐杲這樣的表情,隆慶帝竟然隱隱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各位大人,太祖皇帝分封藩王是為了駐守各地拱衛我大明天下,可這些年來各地王爺不思報效朝廷,一個個腐化墮落,隻知圈地斂財逃避朝廷賦稅。不顧百姓疾苦,一個個囤積糧食哄抬物價,搞得各地怨聲載道十室九空,實屬十惡不赦之徒!”
說這番話的時候,徐杲神情慷慨激昂,唾沫橫飛,仿佛這些災難都將領在了他的頭頂一般。這番話一出口,滿朝文武也是同仇敵愾的神色,其中含義大家也是清楚地,這話分明就是針對吉王府的啊。
“夠啦!”隆慶帝一聲大喝,立刻將原本撐出脖子準備應和徐杲這番話的臣子們嚇得將脖子縮了回去。
“跳梁小醜,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氣急之下的隆慶帝直接將手中賬冊副本砸向了傻了眼的徐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