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雖然一直未曾出現在這裏,但是身為海事衙門總督,沈崇名又怎會不聞不問,尤其是這種一人斷言無人製衡的官府衙門,絕對比三大行要容易滋生貪腐。所以這十天,一直有一隊錦衣校尉在暗中了解鎮江海事衙門的事情。
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把沈崇名嚇得不輕。短短一年時間,從應天府一名從六品小吏到鎮江海事衙門任職的鄧有才竟然在鎮江府有了兩處豪宅,而且其舅兄更是在鎮江開設了一家織布坊,兩家當鋪!據估算,這三處鋪子價值白銀二十餘萬兩。
雖然可以說鄧有才看在親戚的麵子上會對他這舅兄關照一二,但這麼大的買賣,可不是他那個在應天府時整日混跡街頭的潑皮舅兄能在一年之內能夠撐起來的,沒有大筆的投入,自己也不敢說能做得來。所以這銀錢的來路,可就是大問題了。
思來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這鄧有才才是這三家鋪子的背後東家,而他這銀子,也必定是收受賄賂得來的。
順著這條線派人一查,所有的事情立刻清晰起來,這鄧有才竟然敢明目張膽的索賄,而且鎮江貨棧之所以越辦越紅火,他更是功不可沒,來往客商都是衝著他的麵子才花高價錢將貨物存放在鎮江貨棧的。就憑這點,便完全可以斷定鄧有才收了鎮江貨棧的好處!
憤怒之餘,沈崇名便想好好會一會這個膽大妄為的家夥,朝廷律法高懸頭頂,自己三令五申他都敢置若罔聞,不好好懲戒一番,各地的海事衙門還不得紛紛效仿?
不料這鄧有才也不是吃素的,自打鎮江貨棧出了事,他便意識到這火遲早都會燒到自己身上來,一早便想好了脫身之計。
“大人,對於鎮江貨棧,下官確實是出力不少,不過這期間,下官可是一分銀子都沒要他們的。至於他們是逆黨的事情,那下官就更是不知道了。”
“一分銀子都沒拿,那你為何會平白無故的幫他們呢?”沈崇名一臉不信,這鳥人也不怕閃了舌頭。
“啟稟大人,您一直說咱們海事衙門要為各地商戶提供便利,以促進商貿發展,下官這麼做,也是秉承了您的意思啊。”鄧有才眼中劃過一絲得意,你沈崇名是作繭自縛啊。
沈崇名當即一愣,倒是沒料到這廝竟然會拿自己的話來搪塞自己。驚訝歸驚訝,不過心中怒氣更甚,倒是一個狡猾的家夥。
“嗬嗬,本官說為商戶提供便利,卻也沒說讓你為人招攬生意。就是因為你的這般惡行,才致使鎮江貨棧一家獨大,他們肆意哄抬存放貨物的價格,嚴重損害了過往客商的利益。可是有你幫著鎮江貨棧,眾客商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如此濫用朝廷賦予的權力,莫非也是本官教你的不成?!”沈崇名聲色俱厲,手指頭差點點到了鄧有才的腦門上。
沒料到沈崇名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借口統統駁回,一直胸有成竹的鄧有才難免慌了神,後退一步跪倒在地,“大人,下官可是一片好心啊。至於鎮江貨棧如此作為,下官根本就不了解,不然早就臣子他們了。”
“哼,你是不是好心自己說了不算,本官說了也不算。”沈崇名大袖一甩說道,“明日本官會召集這幾日駐留在鎮江城內的客商,他們對你的行徑自會有個評判。”
“大人……”鄧有才神情大慌,正要再次狡辯卻被沈崇名伸手打斷。
“勿須多言,明日你自行到知府衙門便是。”撂下這話,沈崇名扭頭吩咐道:“查封衙門賬冊公文,統統給本官帶回去。”
說罷這話,沈崇名看也不看冷汗淋淋的鄧有才,轉身走了出去。
“兄弟,你這不是閑著沒事嘛,早知這樣,直接命人將鄧有才帶到府衙便是了。”出了海事衙門,劉守有回頭對著沈崇名說道。
“唉,沒想到我海事衙門才成立一年有餘,便生出了貪官汙吏,照此下去可該如何是好?”沈崇名愁眉不展,抓不抓鄧有才不是什麼大事,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一個新衙門沾染了官場上的惡習,如若真是無官不貪,再好的經也得被他們念歪了。
這心情劉守有倒也明白,他這次不直接抓鄧有才,定是對他抱有了幻想。隻不過可惜的是,這鄧有才生的油嘴滑舌,百般狡辯之下倒是將沈崇名惹急了。
“好了,畢竟隻是一個鄧有才,那個衙門沒幾個貪墨之徒啊。”劉守有勸解道。
沈崇名搖了搖頭,憂心忡忡的說道:“海事衙門權力太大,怕就怕其他人也像鄧有才這樣啊。”
“嗬嗬,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老哥我相信兄弟你自有辦法解決這事。”劉守有拍著沈崇名的肩膀說道,一副我看好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