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騎士匆匆打馬而來,不等胯下戰馬停穩,縱身一躍便穩穩的落在了魏知府麵前,“稟報大人,沈大人已過長亭。”
魏知府知道,對於馬匹來說這短短十裏的距離就是片刻而至,也不多想,抬腳向著前方迎去,一定要讓沈大人對這場迎接儀式滿意。
走在路上,魏知府哭的心思都有了,這半天估摸著走出了不下五裏路程,愣是沒有看到沈崇名的人影。這時候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雖然兩條腿累的直打哆嗦,卻是不能停下來。要知道身後可是跟了老老少少幾十位城中紳士,有道是人多口雜,萬一自己半道上停下來休息的事情傳到了沈大人耳中,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大人,轎子就在後麵,要不您坐轎趕路吧。”於經綸看著魏知府滿頭大汗,忍不住好意提醒道。
魏知府眉頭一皺,擺了擺手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有些不高興,這於經綸還是差了些火候,對待貴人怎可這般作假,你道本官和你一般是沈大人的親人呢。
其實於經綸也有些走不動了。自從做了官,出門一直都是坐轎的,何曾徒步走過這麼遠的路,這沒一會兒他已經覺得雙腿乏力,渾身上下直冒虛汗了。現在魏知府表示自己不坐轎,他也咬牙隻能跟在身旁陪著。
沈崇名現在也是焦頭爛額,看著神情楚楚坐在長亭之中的二蛋哥,恨不得上前抬腳踢他兩下消消氣。
事情是這個樣子滴,從早晨出了杭州城,一行人便打馬急行,除了途中草草吃了一頓午餐休息了一會兒,路上一刻也沒有停歇。路雖然趕得急,但是這些人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漢子,這點路程對大家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
那知道眼瞅著就要到了紹興城,二蛋哥卻是出了問題。路過長亭之時原本就拽在後麵的二蛋哥晃悠幾下,一頭栽下了馬背。好在這小子不大不小也算是個領導,幾名錦衣校尉為了顧全他的顏麵一隻慢行跟在後麵,不然馬蹄之聲隆隆作響,走在前麵的人如何能想得到他竟然會掉下馬背。
沈崇名聞報不由大急,命人將二蛋哥抬入長亭就開始親自為他灌水,卻道是這廝烈日當頭中暑了。
那知道剛剛灌了兩口,二蛋哥一口將嘴裏的涼水噴了出來,準頭不錯,直接噴在了沈崇名的腦袋上,一眼瞧去就像是洗了頭發一般。
看著這小子兩隻眼睛賊亮,沈崇名立刻就斷定他不是中暑了,一邊擦著臉上的水漬一邊詢問他是怎麼回事。
二蛋哥是個誠實的孩子,尤其是不敢對沈崇名撒謊,現在他一問,立刻交代了問題。卻是昨晚一時興起,揮毫潑墨一直到天亮才盡興,昨天晚上兩隻眼睛一直就沒有閉過。而方才之所以掉落馬下,卻是早已在馬背上睡著了,前麵還有一絲神智引導自己緊緊夾著馬腹拉著韁繩,不料剛才一個顛簸就掉了下來。
一聽這話,教沈崇名如何能不生氣。就那兩筆粑粑字還好意思說情不自禁,實在是讓人氣憤。
“你……一晚上不睡覺就困成了這樣?”沈崇名食指幾乎點到了二蛋哥的腦門上問道。
“大人,自打您到了杭州城,屬下忙裏忙外的辦了多少事情,白天根本沒工夫練習書法,所以這段日子一直都是晚上熬夜堅持練習的。”二蛋哥竟然露出了一絲責怪的神情,立刻讓沈崇名心頭火起,老天,你當差可是領了工錢的,怎麼好似雜家拖欠你了工錢一般。
氣不打一出來,長久以來藏在心底的話忍不住蹦了出來,“邊去,就你那兩筆字也好意思自稱書法!”話一出口,沈崇名又後悔了,這話實在是有點傷人了。
二蛋哥當即愣住,吞了口唾沫右手哆哆嗦嗦的伸進懷裏掏出一遝墨跡斑斑的紙張來,沈崇名還道是這小子被自己刺激一下肯定會痛哭流涕的,那知道二蛋哥把一遝紙伸到沈崇名麵前疑惑道:“大人,屬下這字可比你的那兩筆強太多了,怎麼就不能稱為書法呢?”
沈崇名一怔,忍不住伸手接過,一看之下大驚失色,他娘的,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這廝什麼時候能寫出這幾筆字來了?比起他現在的字來,自己的那兩筆才是真正的粑粑字啊。
感慨一下,沈崇名滿是不好意思的將紙張遞給了二蛋哥,幹咳一聲說道:“方才本官一時口急說錯了話,你不要往心裏去才是。”
“當然不會,書上說大人不記小人過的。”二蛋哥滿臉無所謂的擺手笑道,沈崇名傻了眼,一邊的陳驍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再看眾校尉,也是一個個漲紅著臉硬憋著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