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閉口不言,沈崇名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抱拳笑道:“在下紹興商人,途經貴地暫歇幾日。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下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聽故事,還請諸位繼續,這頓茶就當是在下請諸位了。”說著,摸出一小角銀子遞給了同樣站在裏聽故事的茶棚老板。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這才放下心來,而且聽這人口音還真是江浙那邊的人,沒有傳說中廠衛那種操京師口音,鮮衣怒馬的架勢。
收起戒備之心,眾人的話就多了起來,反正茶水免費也不怕噴多了口水。“這位相公問的好,要說這證據啊咱們大夥還真沒有。不過呢,衙門裏的人肯定都知道,不然我家那鄰居也不可能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趕著兩輛大車回家去不是。”
“哦,原來如此,受教了。”沈崇名滿臉感激的說道,把那說話自認激動地難以自已。
“那敢問諸位,黃胖子隻做過這麼一件壞事嗎?”沈崇名一句黃胖子出口,立刻引得了眾人的好感。
剛才那上了年歲的漢子擺了擺手道:“當然不止這些,這黃胖子在考城待了近十年坐下的壞事可不少啊,其中有對來往客商私立了這樣那樣的賦稅,搞得原本很多經過我考城的客商們寧願繞道去開封也不經過考城,今天大家夥能這麼悠閑的坐在茶館裏和相公你閑聊,全是拜他所賜啊。”這話一出口,一夥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卻多是苦笑,活計太少,養家糊口都難。
“來掌櫃的,給諸位鄉親倒茶。”沈崇名又掏出一小角銀子說道。掌櫃的一見,忙不連跌端起茶壺開始挨個滿茶。
這麼一來大家興致更高了,又有人接過話頭抱怨道:“這欺負客商們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這黃胖子在辦案的時候吃了被告拿原告,這些年辦的糊塗案子數不勝數,到如今大家夥凡事能忍的事情雖也不上衙門告狀去。”
這口一開可就不好收拾了,直到太陽偏西眾人才散去,而做東的沈崇名也付出了將近一兩銀子茶資,當真是財大氣粗。
不過這一兩銀子也沒白花,十幾口子七嘴八舌的將黃胖子這些年犯下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若是全部屬實,這死胖子被砍十次腦袋都是輕的。
回到悅來客棧,端著一隻臉盆的小二哥悄沒聲息的跟了上來,剛剛走進客房放下臉盆便小聲說道:“公子,這邊是賬目,上麵全是衙門吃喝用的花費!”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本厚厚的賬冊地道沈崇名麵前。
沈崇名接過翻了幾頁,微微一笑取出五兩銀子遞給了小二哥,“離開這裏,暫且躲避一段時日,明白嗎?”
“小的明白,公子放心就是。”匆匆說了一句,小二哥飛快地走了出去,行裝已經收拾好了,現在銀子也到手了,咱說走就走!
關上房門,沈崇名點起一支蠟燭仔細的查看起了賬冊,原本晌午小二哥說衙門眾官吏一個月吃三百兩銀子他還有些不信,可是這時一看賬冊再無半點疑惑。
市麵上難得意見的奢侈食品這賬冊上幾乎全有,什麼燕窩鮑魚更是黃胖子每餐必備的東西,怨不得這小子胖的和頭豬一般,原來這麼能糟踐東西。
搖了搖頭,沈崇名取來行囊中的筆墨就開始寫信,這是給高拱的,以他的地位自然能把這件事情輕而易舉的捅出去,倒是不但黃胖子完蛋,就連他那本家叔父也得跟著倒黴!
洋洋灑灑一大篇,幾乎全部是黃胖子的罪狀,吹幹墨跡沈崇名起身去找牛侍郎,這件事情必須先知會他一聲,不然自己這狀告的可是名不正言不順。
“好,沈公子體察民生,不愧是高大人的得意弟子啊!”一看到這封信,牛侍郎就激動起來,他原本就有著讓沈崇名通過高拱揭發黃胖子的意思,隻是沒法開口,沒想到沈崇名自己就把這事辦了,實在是讓他喜出望外。
“既然大人沒意見,那就請大人差一名扈從立刻把它送往京城吧。”沈崇名笑著說道。
“好,事不宜遲,本官這就安排。”說著,牛侍郎興衝衝的出門而去,挑選可靠之人送信。
沒一會兒,一個麵目普通的差役換了身衣服腳步匆匆的走出了悅來客棧,直奔渡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