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簡樸當年來到延海時就有的願望,——找到一個相愛的人,一起去海邊看落日,倚在那人的肩頭,說一句“到老還來。”
如今,或許身邊這個不是最愛的那個,細想想卻是最合適的一個。那麼,為什麼不一起去看日出日落呢?
已經三十歲了,為了心中盟守的誓約,耽誤了多少時間,哪還能再耽誤得起呢?於是,就選今天吧。
“好……”簡直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隨後才想問:“那……媽媽那裏?”
“晚一點過去,沒有什麼的。”
黃菜花的傷勢已經穩定,飯菜按頓有人送,都是皇家廚師級的,根本輪不到簡樸親自熬湯,而且簡樸發現,她有麵臨失寵的危險,那個叫小川的孩子……更得黃菜花的喜歡。
簡樸和黃菜花提議,等黃菜花出院後,接黃菜花去馬裏蘭,黃菜花答應是答應了,卻提出要把劉川一起帶過去。簡樸無語,卻又不能不答應。對於簡樸來說,老媽的命令向來都是死命令。
下樓時,簡樸和簡直慢慢地走在前麵,跟在後麵的兩個保鏢走的更慢。做為保鏢,這就是他們的使命,他們是不能超過自家的主人的。
簡直的腸胃有病,是絕不能隨便找家飯店吃的,所以,飯還是要回去吃的。好在他們回去時,飯菜已經做好。
簡單地吃了兩口後,簡直便不想再吃了。仰在輪椅裏,靜靜地看簡樸吃。
簡樸可不會這麼潦草地應付每一頓飯的。她時刻記得她是做母親的人了,不為了別人,隻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她也得保證營養均衡、飲食正常。
所以,忽略掉簡直望著自己的目光,該怎麼吃還是怎麼吃,細吞慢嚼,簡直隻覺得玻璃窗外最後一點餘光都要落下來了,簡樸總算吃完了,忍不住弱弱地問了一句,“還去嗎?”
“當然去!”
簡樸用餐巾紙捂住嘴,還是打出一個飽嗝,丟掉餐巾紙摸摸肚皮說:“寶寶吃飽了吧?走,媽媽帶你和爸爸溜彎去。”
這話說得多溫馨,說到簡直的心坎裏去。
晚間的風還是涼的,簡樸披了一個羊毛圍巾,給簡樸也找了一件厚大衣,腿上加了厚毯子。
車開到距離海邊很近的小公園外停住。簡樸和簡直下車,慢慢地走進去。
這裏每到晚上,就會很熱鬧,燈火輝煌的,一點不覺得天要黑了,很有夜的氣氛。
簡直從來沒有來過樣的地方,他活過的三十年裏,一直是很低調的,簡風行活著時,在簡風行的高壓下,沒日沒夜地替簡風行賣命,熬到簡風行去世,簡家總算他當家做主了,這些可以快樂人生的東西,他都成了空白。
簡直是個麵對任何事物都可以風輕雲淡的人。哪怕下一秒有人告訴他,他所在的地方要發生十級地震,他也會有條不紊地關了筆記本電腦,然後甩甩袖子再瀟灑離去。
所以,麵對這個他並不熟悉的環境,他也依然沉靜,悄悄掩示著玻璃鏡片後麵,那雙藍色瞳孔裏閃爍出的雀躍。
簡直羨慕那些被家長領著、可以又跑又跳的小孩子們,他們在沙灘上跑來跑去,也羨慕那些身體健康、可以手捥手一起漫步到沙灘裏,用腳去觸碰海水的情侶……
簡直的輪椅不能進入沙灘裏,會陷下的,也不好推。簡樸他們兩個就在距離海岸線很近、墊著地磚的地方慢慢地前行。
最後一抹餘暉中的剪影,與不遠處碧藍的海水、金色的沙灘,還有嬉戲的人們,成著鮮明的對比,卻又在對比中顯得和諧。
“簡直,我們這樣一直到老,好不好?把之前所有發生的當做都沒有發生,也不在去想。”
簡樸前一句是在問簡直,後一句卻好像是和自己說。
“嗯。”
簡直應著。手握到簡樸的手上,把站在旁邊的簡樸拉到自己的前麵,雙手合攏在簡樸的腰上,頭貼在簡樸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