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豹(1 / 1)

西陸,漠北草原。

真博彥橫著刀擋在身前,一動不動的直視著前方。

他的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暗自又加了幾分力氣,緊了緊手上握著的刀。

時節剛剛進入初春,草原上的草木尚未發芽,真博彥出來的時候卻隻穿了一身棉布袍,冷風吹過,仿佛貼著他的肌膚刮過了一把鋼刀,令他渾身上下都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然而他卻不能動,或者說不敢動,因為就在他前方十米左右,一隻渾身血紅色的豹子一直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血豹是草原上最好也是最危險的獵手,某種意義上來說,遇見它比遇到狼群還要危險,因為它速度奇快,最好的奔馬也跑不過它,同時性情殘忍,會殺死一切它能夠殺死的活物,從來不留活口,最關鍵的是,它的頭腦或許也是草原上除人以外的所有生物中最發達的了,麵對目標,它會像人一樣冷靜的判斷,謀劃,甚至是製訂戰術,麵對它,即使是草原上最老練的獵人也需要時刻保持警惕,否則獵手與獵物之間的關係可能就會對調。”

真博彥腦海中想起了老師的話語,草原帝國的拜厄魯將軍,同時也是負責指導他刀術的老師,在一次休息的間隙間對他聊起過草原上的這種讓人畏懼的動物,他至今記憶猶新,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獨自的麵對它。

作為草原上的頂級掠食者,血豹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因為捕食人類風險係數過高,成功率又低,但這隻血豹明顯已經將真博彥當做了自己的獵物,冬天來臨,食草動物大量遷移,眼下剛剛進入春季,食物匱乏,剛剛度過了一個寒冬的它已經三天沒有過進食了,麵對這個落單的未成年人,血豹還是非常有興趣將其當做自己的食材的,這既是生存需要,也是捕獵本能,要不是因為忌憚真博彥手上那柄鋒利的長刀,它早就撲上去了。

一人一豹就這樣對峙著,血豹並不急於進攻,封死了真博彥所有的去路之後,它居然收斂了兩隻後腿坐了下來,眼神也開始東張西望起來,仿佛對眼前的人已經失去了興趣。當然一切都隻是做做樣子而已,真博彥知道它在等什麼,拜厄魯老師曾經對他說過,最優秀的獵手也最有耐性,他們會一直等待,直到獵物身上露出破綻,然後一擊必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氣力也在不斷的消耗著,總有一刻,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情而變得急躁,握刀防守的姿勢也會鬆懈,那個時候,血豹就會朝他進攻,用鋒利的齒爪撕開他的喉嚨。

但是真博彥隻能握著刀等待,他雖然跟著草原上最精於刀術的拜厄魯將軍修習刀法,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的實戰經曆,連一隻兔子都沒有殺過的他,實在是缺乏揮刀殺向血豹的勇氣。真博彥隻能企盼自己貪玩的兩個伴當早日找到自己,嚇退血豹。

一陣冷風吹過,血豹一直半睜半閉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兩隻三角形的追風耳也全都警覺的豎了起來,一定是有人正在接近,血豹的聽覺嗅覺都比人類強的多,可以在距離很遠的地方就辨別出周圍的生物,應該是自己的兩個伴當發覺找不到自己,正在趕來的路上,想到了這裏,真博彥精神一振,隻要自己堅持住,一定能等到伴當來救自己。

隻可惜血豹也意識到再耗下去自己就會錯過這頓每餐,它突然後腳撐地,站了起來,一邊低吼著,一邊緩慢的向著真博彥走了過來。

難道自己真的就要這麼死了?真博彥覺得自己的心裏突突直跳,大腦變得一片空白,拜厄魯老師教過的那些刀法突然間全都記不起來了,隻有一種拔腿就逃的衝動。

在距離還剩下五步的時候,血豹突然加快腳步,朝著真博彥衝了上來,真博彥下意識的抬起刀在身前一擋,血豹靈敏的避開刀鋒,爪子朝著真博彥的手腕重重壓了下來,真博彥頓時覺得仿佛一堵牆壓在了身上,身體難以支撐的向後倒去,長刀也因為失去平衡而脫手,隻是轉瞬之間,血豹就已將他撲倒在地。

真博彥想自己就要死了,他看見血豹張開了血盆大嘴朝著他咬來,血豹口中濃鬱的腥味熏得他幾乎窒息,在這最後的意識裏,他並沒有感到即將死亡帶來的恐懼,反而為自己沒能完成作為質子的任務而感到愧疚,他想,自己要辜負大君對自己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