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歌·少司命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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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葉兮素華,芳菲菲兮襲予。”
司徒有女,喚襲予,又名素華,當今窈窕者僅此一人矣。
襲予討厭熱鬧。她喜歡靜,一個人坐在小園中,感受著綠林草木的虛無深幽,感受著鳥獸鳴蟲的空靈飄渺。她的心是空的,太過於安靜和幹淨了,同時也太飄逸。“心如止水,波瀾不驚”,襲予經常帶著白輕麵紗,打著紫鸞竹節九蓮傘,她的眼波中沒有綿綿情意,隻有安靜的、沒有波瀾的情感。她從小被“九歌”選中,成為了“神女”,但她從未想過去“九歌”擔任“神女”,因為她對自己已逝的母親還有留戀。她的父親婢女都怕她的一語成讖,她從來沒有親近之人,她隻有——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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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蘭兮蘼蕪,羅生兮堂下。”
“少公子,你也素知那司徒襲予的性子,雖眾人傾慕崇仰,受人尊敬,可她……”那小廝跟著自家公子,小心說道。那小廝本想說出:她是個禍星!可是那公子橫了他一眼。
“司徒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她可是我的——神女。”那公子捂著心口,一臉崇敬。
少公子本名少幼艾,是廷尉少臨風之弟。
“你們……是誰?”一張精致的臉露了出來,眼波中沒有驚訝,隻有淡淡的縹緲,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少女看著受到驚嚇的二人,笑了一笑,溫和地說,“迷路了嗎?”
少幼艾鼓起膽子問道,“敢問,司徒小姐在哪裏?”
少女的聲音仍然很柔和,使人感到親切,“我就是司徒襲予。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少幼艾看著少女淡紫色的頭發飄飛,潔白的裙擺被風微微吹起,少女的眼睛是淡紫色的,溫柔而又空靈。這是那傳說中的“神女”啊!
少幼艾的臉微微有些發燙,“司徒小姐,我……”說到這裏,他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她,他的臉紅通通的,聲音變得細小起來,“喜歡……”
少女的眼睛盯著這個少年。少年的頭發是深藍色的,高高束起,像是在訴說著自己的驕傲;少年的眼睛也是安靜的深藍,像大海一樣包容萬物;少年喜黑,穿了一身黑衣,好像在宣布著他的驕傲是不可被打破的……少年青澀的麵龐,如海一般的溫暖深深的印在了少女的腦海中。少年是第一個打破她孤獨的人,自然,他也是最後一個。
少年正要說出最後一個字,可少女卻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了。少幼艾盯著少女淡紫色的身影,有些失望,但仍然更大聲的喊了出來,“司徒,我喜歡你!”
少女沒有回頭。同樣少年也離開了。
少女後悔著那次婢女的叫喊讓她沒有佇足在那裏等待少年繼續說話,不然的話,說不定,她可以知曉那個少年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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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又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司徒襲予看著手中的油紙傘,默默的帶上麵紗,有些落寞地說道。
司徒襲予的母親早逝,父親忙於政事,對她不聞不問。她的婢女都怕她,因為——司徒有女,名襲予,小字素華,一語成讖,緯天諱地。少成神女,終成司命。
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直到遇到了那個大海一樣的少年。她喜歡安靜,但遇到了那個大海一樣的少年,一切都變了。她的心靈有了可靠的依托,她對生命有了新的看法,她對世界都充滿了和平和溫和。
她的性子本來就很柔,如今更是令人親近,因為她想——再次見到那個大海一樣的少年。她的父親婢女忌諱她,便不讓她出府玩耍了。
司徒襲予隻有天天拿紙描繪著少年。兩年後的一天被婢女發現,交給了父親,父親又交給了少臨風。
父親要把她許配出去了。司徒襲予這樣想。可是她等來的隻有功成名就的少年。
“司徒,好久不見。”少年的眼睛仍然安靜,包羅萬象。少年的麵龐仍然安靜,溫柔了歲月時光。
少年和少女見麵的次數多起來。
“我叫少臨風,是當朝廷尉。司徒,你,喜歡我嗎?”少年第一次問少女這樣的問題。
“入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載雲旗。”我來時不說話,不對你說著什麼,但是你應該都明白了。我走時也不說話,因為我知道你明白了。“臨風,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你嗎?那一次……真的是倏而來兮忽而逝。”司徒襲予珍惜著和少年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那會使她快樂,使她喜悅。但是,少臨風的舉動很是奇怪的,讓司徒襲予有一種錯覺,這個人不是那個如海一般的少年。司徒襲予和少臨風相處久了,逐漸發現,這個人不是那個少年,那個少年青澀的臉龐和他不同!
而少臨風卻來得更加頻繁了。
最終,少女將少年拒之門外。
“子非吾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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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美人兮未來,臨風怳兮浩歌。”
少臨風走後,再也沒有來過,而他的弟弟少幼艾卻來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