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不該有的微妙和衝動情緒,裴詩言自動走遠到一邊,隻在邊上偶爾掃一眼。
很快的,杜雅涵就被人帶上來了。
牢裏的生活不比夏家,沒有成堆的護膚品,也沒有溫度適宜的環境和隨性的出門亂逛,才幾個星期沒見,再看杜雅涵就像是看到的街邊流落的乞丐,狼狽,披頭散發,牢裏頒發的衣服看著很舊,和入獄前的生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夏友光坐在她麵前,聲音有些發沉,好一會兒,倏然開口問:“你後悔了嗎?”
杜雅涵聲音很平淡:“後悔什麼?”
“後悔對阿雪動的手,後悔想逼死詩言,後悔把自己的事捅出去。”
杜雅涵沒說話,隻是低頭沉默了許久。
夏友光有些坐不住了,下意識拍桌,臉上的情緒也逐漸不耐,正想再逼問一遍,卻聽到杜雅涵的聲音,堅定又果斷的回答。
“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我做了就是做了,我從來不後悔。”
“我隻會後悔我做的不夠全麵,百密一疏,最後全線崩潰。”
“夏友光,你要是來這邊是想看我懺悔的,那還是回去吧,也算是給我一個清淨。”
裴詩言敏銳的察覺到,自從破罐子破摔後,杜雅涵就有一種豁出去了的氣勢,仿佛已經沒什麼好顧忌了的。
想想也是,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是比現在的處境更糟糕了。
以前是想著維持在夏家的待遇,當然會千方百計的偽裝自己,可一旦發現毫無可能,就連麵具都懶得再戴上去。
夏友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可他打從心底裏不願意接受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人居然是這個模樣的。
他僵硬坐著,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雖然立了遺囑以防萬一,是,我是把一半多的財產以及公司都給了她,但那是我一開始就欠阿雪的,也是詩言該拿到的。”
杜雅涵豁然抬頭,冷嘲熱諷:“夏友光,現在和我說這些有用嗎?”
夏友光沒理她,徑直開口:“但是剩下的錢,我留給了你和芷絢,甚至幾棟屋子的戶名都打算過給你。”
麵前的女人一愣,一時間沒緩過神。
也許是做賊心虛,她一開始就沒把好處往自己身上想,更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到遺囑裏的一筆財富。
她隻想著去爭奪過來。
不等麵前的人反應過來,夏友光不疾不徐的開口:“但是到前幾天晚上,我才知道,你逼死了我最愛的人,還想逼死她和我的女兒。”
給一顆糖再打一棍,一起一伏,杜雅涵覺得有些飄忽。
夏友光沉聲開口,像是在許諾什麼,僵硬開口:“但你自己把那些東西都毀了,這幾天我連夜找律師修改遺囑,本想讓你拿不到任何一分東西想到,可思來想去,你到底算是在我身邊呆了二十多年,你名下那兩套房子我不會過戶,還是你的,但之後的全部東西,都和你再無瓜葛。”
“杜雅涵,你既然已經親手將這些推開了,那我希望你還能瀟灑的說出不後悔。”
夏友光的語速很慢,就像是宣布一件日常的小事一樣,宣布完了,他也不看人的反應,徑直起身離開。
這一場探監就此結束,處於好奇,裴詩言朝杜雅涵的方向看了兩眼,看到女人麻木的神情後,情緒有一瞬的複雜,複雜過後,便匆匆隨著夏友光離開。
夏友光走的很快,她幾次小跑才勉強跟上,在他身邊肩並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