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倉木的妖力如此強大,完全可以脫離倉家。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放不下倉術,保護倉術,是他與生俱來的信念。
這樣的關係一直維持到兄弟倆十二歲,倉木死了。
說死其實也不對,倉木自己清楚,是妖刀裏的倉桀搞得鬼。
倉家人從來沒說過他們祖上還出過這麼一把妖刀,似乎是想像隱瞞倉木的身份一樣,隱瞞妖刀的存在。
所以,當倉木去倉庫深處幫倉術找東西的時候,毫無防備地被倉桀拖出了肉身。
倉木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旁人把他的肉身當做了死屍,擔心他仗著妖力複生,給他火化了。
這些都不是事兒,倉木不在乎他是活著還是死了。可倉術在靈堂裏眼淚止不住地掉,一聲也沒有哭喊出來,倉木就覺得心疼。
好在倉桀雖然限製了他的自由,指使他幹這幹那,他和倉術還是在一個城裏,得了空閑,他還可以回去看一眼。
倉木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可他說不上來。
直到有一天,身為凡人的倉術本該壽終正寢了,他卻看到了一個和十二歲時的倉術一模一樣的人——不,是靈體——在人界引渡亡魂。
他是誰?倉術現在不應該是入輪回了嗎?
倉木的過去窺視到這裏便被打斷了,他十分警惕地看著我,一邊又極力避免再和我對視。
好吧,看來從倉木的過往裏,我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我提劍輕揮,斬斷了倉木與妖刀的聯係,將滅遞到倉木眼前。
倉木看了看滅,再看了看我:“什麼意思?”
“想保護你的兄弟嗎?”倉木遲疑了一會兒,僵硬地點了點頭。我繼續說:“這把劍,比妖刀更適合你。”
倉木伸出的指尖快要碰到滅的時候,劍身發出一聲嗡鳴,似乎是在表達愉悅之情。可倉木卻忽然把手縮了回去。
“白給?”
“當然不是。拿了我的劍,就要為我辦事,像你的兄弟那樣,成為這把劍的劍靈。”倉木依舊猶豫,我補充道,“如果妖刀不再需要你、或者妖刀損壞,你也要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吧?”
被我說中下場,倉木似乎格外不愉快,撇開了腦袋。
我還想再開導開導倉木,他突然喊了聲“小心”,拉了我一把。可他十二歲的身形,根本拉不動我。
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妖刀已經被絳折斷,半截刀身埋在馮古的胸腔裏。
倉桀隻不過依靠執念附身在妖刀裏,這麼多年下來,魂魄早已承受不住重荷。眼下妖刀一分為二,魂魄也就隨風而散。
馮古皺著眉頭,分明忍受著劇痛,還是撐著一口氣,質問我:“你……我姐姐……真的被你……關進忘川了?”
我愣了愣:“你姐姐是?”
馮古嗬嗬冷笑,身受重傷,笑得十分難聽。半晌,他從牙縫裏咬出幾個關鍵字:“那把桃木梳、和那個負心漢!”
桃木梳,是指純吧?負心漢,是那個被我害得無法入輪回的人?那馮古,莫非是那家人在外當兵的兒子?
我正想說並不清楚他姐姐後來如何,奈何從馮古身後現身,道:“你的姐姐早就贖了罪,入了輪回。你執念太深,已經錯過和她再會的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