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會動容，隻有江雨菲不是大多數人：“誰要稀罕你爛舊筆，還有那個學費，不知學誰的要五塊，三塊的交，以後我上學就天天想著拖欠的學費被人恥笑，還有那個書包，花花綠綠地，不知那個舊衣服不要改來地。現在誰不是去市裏買書包，即耐用又美觀。”
聞聽此言江母露出難以置信神情，這下她才從心裏感到悲哀，這個女兒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勞動人民的辛勤勞苦，枉費她還在農村出生長大，說出來的話就像刀割在心口一樣讓人窒息，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她其它方麵都蠢蠢笨笨，拉這個理卻比成人還要口齒伶俐。江母再也沒有心情講理試圖點化女兒，隻覺自己算是白白的養了一個女兒了，想到此處就哭得是心肺俱痛。
江雨菲卻是毫無所覺，還想再說什麼。
江父一拍桌子：“好了，雨菲身體太差，明年再上學。雨燕學費給她交了，又不是沒錢。小五我會跟他奶奶再說說，記得偶爾過來照看照看。”站起身子一錘定音：“我稍稍睡會，呆會起來，別再吵了。”聽到讓奶奶照看照看，江母嘴角總算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笑意。
雨燕奶奶跟她大伯一起住在小村裏，江母左請右接就是不肯來，說是她家空間小，沒地方歇腳，又屋矮地熱，總之是各種推違。偏偏江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孝子，明知母親想躲清閑，大哥家兒女都大了，家裏清閑些，卻故意幫助母親找理由，不讓老婆再去打擾母親清靜。
江父走後雨菲也撅著屁股進入房間，重重關起房門。江母拿起濕巾擦擦兒子臉，又喂些涼開水給小五喝，就開始哄起小五睡覺了。
一旁雨燕隻得拾起空碗筷進廚房，在灶台小鍋裏挖出熱水開始清洗碗，最裏大鍋還有半鍋優雜青菜合著稻穀糠的豬食，看來媽媽早喂過豬才吃飯的。洗後又走出廚房，拿起防蠅蓋蓋住剰菜飯。這才發現爸媽和小五都已睡熟了。又瞅瞅自己房間，毛骨悚然一下。
覺得有些百無聊賴，就偷偷潛入媽媽房間拿起床頭書包輕手輕腳出來，坐在大門屋簷下，拿起書包前後左右摸摸。書包四四方方，前後各一條線繩縫在兩頭，正好可掛在單肩上。雨燕打開書包，裏麵竟還縫著一個小隔層，放著兩隻半頭鉛筆，還有用過半節像皮擦，雨燕開心摸摸，這真是意外之喜。高興過後雨燕伸手摸出口袋五塊錢放在小隔層裏。雨燕終於有了獨屬於自己財產，其它所有都是公用的，隻有它從此後和自己共存了。雨燕嘴角不自覺流出微笑。
不知過去多久，就聽爸媽起床聲音和媽媽呼喚聲，媽媽壓低聲音道：“雨燕照顧好小五，過兩天你爸爸就要去上班，我們得趕緊挖出花生，等會我會挑回家給你再摘。記得看著弟弟別讓他翻身掉出搖籃，聽懂嗎？”江母又再反複重複一遍，生怕女兒舊病重犯讓小五摔下來。說完就和江父各拿出繩索，扁擔，籃筐和如豬八戒扒似的挖頭就走了。
江雨燕將書包藏在媽媽床頭底下，就悄悄坐在小搖籃旁，隻見小五舉起肥肥白嫩嫩的雙手並頭放著，兩條小腿彎成o字行狀睡得正香。看著看著，江雨燕兩隻眼睛上下打起架，哈欠也連天。江母房間窄小，隻放一張床幾個重疊在一起的木箱子和一個寬高足有兩米左右瓦罐缸，用於儲存糧食，再加小五搖籃，就隻能一走路道了，又沒按窗戶透風，房間更是顯得悶熱，一熱江雨燕就昏昏沉沉想睡覺了。爬上搖籃抓住小五一隻小手，雨燕就沉沉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雨燕似乎感覺小五摸著自己耳朵喊著：姐姐，姐姐起床了。可是她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覺得什麼東西緊緊粘貼在上麵。嘴裏不由喃喃道：“小五乖，再睡睡，再睡睡，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