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她便從沒有來過這裏。
瀧江大橋。
白玫自殺的地方。
好不容易身子停了下來,她卻聽到一道更為殘忍的聲音。
“還記得她怎麼死的嗎?就是被你父親逼的從這裏跳下去的!”
安笙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他,卻見他臉上無一例外的冰冷。她的眼睛睜得格外的大,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她父親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
可寒莫染的殘忍卻如同寒風一樣刮過她的骨頭,一刀一刀,將她刺得生疼,疼到無力反抗。
那一天她也在這裏,白玫的死,她也在場。她何嚐不是死過一次?如今他帶她到這裏,明明就是要將她狠狠地撕碎一次。
寒莫染將她推到橋中央,她身形瘦弱,無需費力便能將她提起。
安笙隻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再一看,腳已經離地,身子竟然被他放在了柵欄之上。大理石做成的圍欄,光滑堅硬,好像寒莫染的心一樣……
安笙往橋下看去,路燈照著路況,卻根本照不進深不見底的江麵。
她隻知道很高……
從這掉下去,不是死就是亡。
安笙閉上幹澀的眼睛,風將她頭發吹得渙散。
“你們家欠她的,一輩子都償還不清!”寒莫染一手抓著她的衣襟,隻要他一個鬆手,這個女人就會掉下去。
有車子從橋上疾馳而過,輪胎飛速的滾過地麵,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邊的狀況。
安笙睜著一雙清冷的眸子望了望頭頂明亮的路燈,嘴角彎起一抹笑。如果從這裏跳下去是一種解脫,她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燈光籠罩在男人身上,勾勒出他鋒利的菱角。他的恨,觸目可見。
“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還清了?”
安笙問的頗為認真,男人的臉因為她的這句話而一點點僵硬起來。
沒等寒莫染拒絕,安笙已然知道了答案。她身子往後仰去,人已經跟著重力的作用往下跌去……
在閉上眼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冰冷眸子一如既往的黑耀。
可是……他眉頭突然鬆了一下,那麼一下,似乎是慌亂……
隻是那麼一瞬,但她想,那一定幻覺……慌亂這個字眼怎麼可能出現在他臉上呢?他從來都是狂傲不羈,冷峻逼人的。
三年前的債……這樣了結或許會更好。
寒莫染原本隻想懲罰安笙,卻沒想到她竟然掙脫出去,一心求死。
他匆忙的伸手去抓,卻徒勞撲了個空。
眼看著安笙那抹纖細的身影如同紙鳶一樣,搖搖墜落下去……
安笙在往下墜,她聽到江水灌進耳朵的聲音,水無孔不入。聽覺,嗅覺,觸覺,在一瞬間變得突然清晰起來。江裏有魚,被她一驚,四處逃竄開。
江水比起外麵的空氣,似乎溫熱上許多……
她被包裹在一層透明的液體裏,江水無孔不入,將她殘存的意識一點點侵蝕。
她聽到驚叫聲,還有一個人的聲音從嘈雜中衝出,直刺入她的神經。
那個人在喊:“你不能死!你欠我的死也還不清!”
如果活著不能擺脫這些苦惱,那不如用死亡帶走他們。
畢竟,下一輩子,她也想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