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覺得過來真心誠意地祝賀我一下,就是對我的恩惠。你話少,我就當你是啞巴,能開口是幸運,但對我來也並不是積了八輩子德的事情,說實話,有些時候,有些東西真真假假其實並不重要,我要的隻是那種可以盡情揮灑青春的過程和勝利之後的喜悅,戰利品從來都不是將軍需要考慮的東西。”
楊思怡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而許瑤的眼神則顯得有些疑惑,顯然,以她現在的理解力想要知道我們在說什麼是有些困難的,盡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一番話想要表達個什麼意思。
楊若琳對我那一番有些淩亂的一段話整合了一下,用她那仿佛世界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手,指了指我,然後從我剛剛費盡心思琢磨出的自認為很有這裏很有故事的一番話做出了一個簡短卻又十分貼切實際的評語。
“理想主義者。”
楊若琳走地時候很幹脆,大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個籃球的英姿颯爽。那個高挑纖細的背影就像是針一樣炸在了我那個幾乎已經忘記該如何思考的腦子裏。
許瑤似乎總是在想著自己為什麼聽不懂我和楊若琳之間的談話,似乎覺得我們是一個國家卻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這種時候我就許瑤用男人的溫柔摸著她那個不知道整天在想什麼的腦袋安慰她,是她想多了。
盧彬勇一手拿著那個快要被他玩膩味的ipone另一隻手拿著在商店裏買的“隨便”冰淇淋,他說這個牌子讓他覺得吃起來倍兒瀟灑倍兒拉風。這個步履蹣跚的胖子已經忘記自己旁邊的那個算是老弱病殘人士的季澤龍。
拄著兩個拐杖卻隻瘸了一條腿的猥瑣男是從門那邊過來的,他身後那夕陽射進來的光線射到他的身上形成了類似於如來佛祖身後的光芒一般,一時間看起來很滄桑很故事。
像是一條倔強而蠻橫的守山犬。
“難得你這家夥會來看比賽,說實在話,有沒有佩服我?”在盧彬勇麵前,我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誇讚著自己,然後以順帶著詆毀他為樂。
“沒有。”盧彬勇舔了一下冰淇淋,很是享受的樣子,惹得季澤龍想拿著拐杖當九尺釘耙把這狗犢子輪番在地,“是我旁邊的獨腳大仙硬是要我扶著他過來的,不過我睡著了。”
我知道,這個看似總是在吃著虧的胖子,實際上是一個精明無比的家夥。懦弱地表象下,實際內心比真正的東北漢子更加爺們兒。他總是給我一種大巧小琢的感覺。他比司馬遷和韓信更懂得如何去隱忍。
被稱作成獨腳大仙的季澤龍顯然不是那種愚笨的人:“操你大爺的,你兩手都漫了還怎麼扶我,難道扶我的是你胯下那小玩意兒?虧你能想的出來,要是老子沒有受傷,現在就讓你嚐嚐我苦練多年的抓奶龍爪手!”說著手在盧彬勇的巨大胸脯前比劃了一下。
看我在沉默,季澤龍問道:“你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我很嚴肅地看著他,然後伸出手指:“這是你在上大學之後第74次爆粗口。”
一向以文明人自居的猥瑣男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怎麼感興趣,這也沒辦法,曾經號稱從沒罵過粗口的家夥自從和我們幾個認識之後,就開始了三句不離髒字兒的妖孽生活,自從他破了戒之後,就秉承著“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既然濕了鞋我就洗個腳”的擺爛原則,墮落了下去。
“弟妹是越來越漂亮了啊!”季澤龍把注意力轉移到許瑤身上。
“滾蛋,是嫂子。”我知道季澤龍無法還手,就很憐愛地狠狠拍了一下他的頭顱。
也就在這個時候心裏就莫名其妙地想到那個大雨滂沱的下午,季澤龍被莫海剛撞斷了一條腿的事情。心裏有些恨意,而卻又真的是無可奈何。
我不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義士,對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亦不怎麼理解。自尊永遠都不能當飯吃,可是身體卻永遠是革命的本錢。隻不過想起以前在M市和阿力強哥昭陽廝混在一起的日子裏,總是感覺當時有一種“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豪邁。
記得當時有個算命老先生說我是那種善於運用直覺去認識世界,運用情感對這個世界做出判斷的人。當時的我覺得他純屬是在騙錢,可是現在想想確實是那麼個理。
我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地卻是類似於微笑的詭異弧度,仿佛現在楊若琳就在我的麵前,用著她那張表情變換次數和考試不及格次數沒什麼差別的動人的臉蛋,淡然地說道:“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理想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