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沈桐遠遠地看到大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魏二狗的兒子魏遠。隻見他神情慌張地在大門口來回踱步,不時地往鎮政府院子裏望一下。當他看到沈桐的身影時,便急忙向沈桐擺了擺手。
這些沈桐被鎮政府雜七雜八的事情忙昏了頭,一時忘了去魏二狗家看一看他的近況。上次去魏二狗家時,沈桐承諾給魏遠進行輔導,但魏遠一次也沒來找過他,讓沈桐頗感無奈。看著魏遠緊張的表情,沈桐一下子意識到出了事了,便急忙走了過去。
“沈幹部,我爸,我爸他……”魏遠用急切地眼神看著沈桐,大口喘氣地道。
果然不出所料,沈桐催促地問道:“你爸他怎麼了?”
魏遠定了下神,道:“我爸早上去割豬飼料,一不心從山上滾下來了,現在在鎮醫院了,我也不知道該找誰,所以,所以就找你來了。”
沈桐看著魏遠怯怯地眼神以及心翼翼的談吐,心裏十分心疼。聽到魏二狗住院了,沈桐連忙道:“走,我們一起看看他。”
沈桐走出幾步,而魏遠卻站著原地,雙手摳著衣襟,眼淚啪嗒啪嗒地流了下來。
沈桐猜到魏遠有難言之隱,便返回去問道:“魏遠,你怎麼了?有什麼話和我啊。”魏遠與沈桐年紀差不了幾歲,但沈桐儼然似一副長輩模樣,仔細地向魏遠詢問著。
“……”魏遠抬起頭,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沈桐顯然有些焦急,便有點生氣地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啊。”
魏遠沒有開口,蹲到地上大聲地哭了起來。
沈桐感覺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了,有些懊悔。便俯下身去輕輕在魏遠背後拍了拍,道:“不好意思,我也是有些著急,是不是缺錢?”
魏遠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沈桐,然後又點了點頭。
沈桐全身上下僅有幾十塊錢,前兩把身上的錢給藍月買了禮物。可是幾十塊錢也不夠啊,沈桐突然想到自己還沒有領過工資,便有了主意。他扶著魏遠站了起來,道:“你在這裏等著,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完,轉身回到了鎮政府。
財務室緊挨著馬國濤的辦公室,這樣的安排十分講究。財務對於鄉鎮來,鎮長是一支筆。但因為財務問題,書記鎮長往往鬧得不可開交,財務室會計也經常兩難。馬國濤就緊緊地把財政大權握到手裏,讓原來的書記趙毅堂十分惱火。
沈桐第一次去財務室。他見門虛掩著,便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出來,沈桐便推門而去。
財務室會計王立國已經退休,但由於理財業務十分精通,又被馬國濤返聘回來。理財業務精通,白了就是擦屁股擦的幹淨,就算審計也照樣能通過,這也是馬國濤返聘他的原因。
隻見王立國躺在沙上,用報紙蓋著臉,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修身養性。一旁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仔細一看還有帶有血絲的痰,十分惡心。
王立國取下報紙,看到是新來的沈桐時,也不起身,又眯上了雙眼問道:“哦,是沈幹部啊,有事嗎?”
對於王立國這種老資格來,鎮政府的人除了馬國濤外,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裏,就算其他人恨他恨的咬牙切齒,但又不能對他怎麼樣。
沈桐便畢恭畢敬地道:“王會計,我想問一下我的工資什麼時候能?”
王立國沒有急於回答,閉著眼睛在茶幾上摸著香煙,一不心把一旁的水杯推倒了,流出來的水瞬間傾倒在香煙盒上。王立國如觸電一般一下子爬了起來,心疼地把香煙“搶救”過來,不停地在身上來回擦著。
沈桐見狀,急忙從茶幾地下拿出抹布,把灑到桌子上水擦幹淨,又把煙灰缸的雜物倒到門口麵的垃圾桶。
煙完全被水浸透了,但王立國依然抽出一根,用打火機來回熏烤著。打火機火焰大,把煙完全熏成黑色的。王立國抖索著手點燃後,使勁抽了幾口,又引來了一連串咳嗽。
沈桐看著王立國不緊不慢的動作,十分焦急。魏二狗還在醫院急等著錢用,他便又一次問道:“王會計,我想問一下我的工資什麼時候能領?”
王立國本來就因為一盒煙被水浸泡而心疼,便有些生氣地道:“你才來幾啊,你上夠一個月班了嗎?這麼著急的領工資,你看看鎮政府,那個像你這麼著急?”
沈桐一時被問得無話可,便還是鼓起勇氣問道:“王會計,我這會有急用,麻煩你通融一下,能不能提前給我工資啊?”
王立國顯然有些不耐煩,使勁一彈煙灰,沒想到煙直接從過濾嘴斷了開來。他又走到門後麵的垃圾桶裏,找到一個煙蒂,然後熟練地接了起來,道:“誰都都有急事,照你這麼,我工資不應該按月,應該按誰著急用錢給誰?”完,抬頭看了一眼沈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