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十年,陳千乘讀的可不僅僅是捭闔十四篇那麼簡單,他把中原幾乎所有的史料都看了個遍,大到國傳,小到各個地方的縣誌,幾乎無一疏漏。
從青州到齊國的這七天,他也看了自家細作搜集來的許多齊國和秦朝的消息。
由於齊國采取不和親政策,所以兩朝並沒有多少瓜葛。
唯一有聯係的大概就是大秦有一位皇子在這裏遊學,說是遊學,其實就是質子,大秦和齊國有很多生意往來,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所以秦王就把自己的一個孩子派到平都來,雖然齊王並不認為這個皇子在秦王眼裏有多少地位,但是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所以就把他留在這裏,這一留就是七年。
陳千乘把自己來了以後整理的名單目錄拿出來,翻開第一頁,上麵第一個寫著“齊王”,不過名字已經被他劃去了,順著名單逐一往下滑,陳千乘的手指停在一個名字前,指尖輕輕敲打,嘴裏吐出一個名字。
秦應民。
秦國在齊國質子,也是公認的秦王最不喜歡的一個孩子,他乃是當年秦王醉酒後和一個宮女所生,可想而知這是有損聲譽的事,但是礙於皇家血脈,秦王也不能殺了他,隻能用這個方法把他送走,免得看了心煩。
陳千乘叫來下人,吩咐備馬,他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幾乎沒有一點名聲的質子。
秦應民雖然在秦王看來並不討喜,但是終歸是皇子,身份尊貴,所以住的地方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皇城根下西街,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大都是親王府或者齊國外戚一類的。
秦應民的府邸並不算大,但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算得上一個好住處。
陳千乘遞了自己的貼子,上麵並沒有對自己的身份有什麼隱瞞,這和他出青州的時候完全不同,他出西北隻有家中幾位長輩知道,陳律的意思是,秦王並不知道齊王將死之事,於公而言,他應該稟報上去等秦王定奪,但是保不齊就有大周的探子知道了這個事然後把消息送回去,這樣他事先知道的先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他讓陳千乘獨自一人來這裏,自己在暗中相助,等到時機成熟了自然就會告訴秦王。
其實他這裏麵也有私心,西北勢大,自古功高震主,他雖然沒有反意,但架不住燕京那邊的人亂給他扣帽子,從秦王把青州三十萬將士打亂分散到各地就能看出來,看似對青州依賴,但是暗地裏的小動作也說明了燕京那邊對青州的戒備。
陳千乘在外麵等了沒多大會,從裏麵走出來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儀表堂堂,身形俊朗。
人為到,聲先至。
“原來是陳世子到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世子恕罪恕罪。”
等到話音剛落,此人就站到了陳千乘麵前,欠身表示失禮。
陳千乘不動聲色,但心裏也給這個人打了個不錯的印象分。貴為一朝皇子,雖然是最沒有身份的一位,但對自己臣下能做出這般舉動,也算得上是一個謙遜的人。
陳千乘也躬下身子,不失禮節,“冒昧打擾,還請公子莫怪。”
進門後又是一番寒暄,秦應民將陳千乘請到上座。
下人們沏好茶端上去,陳千乘坐下來眼睛不經意瞥了幾眼屋裏的裝飾,雖說該有的都有,但是看在他眼裏,卻看出了樸素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