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渺渺,柳依依,煙漠漠,風淒淒,天高雲淡,聚少離多,問世人怎會愛別離?終斷人腸。
白衣翩翩沒入山中,身後的思玉公主珠淚滾滾而落,孫公子閉眸輕吹玉笛,似在頌這一段淒美絕然的愛情。
“他會找到那個他愛的女子麼?”刁蠻跋扈的思玉公主驀然間小女兒般的柔順,喃聲問著。
笛聲啞然而止,孫公子輕道一聲:“會。”便繼續吹奏,悠揚婉轉的笛聲在山澗回蕩,追尋洛天舒而去一般。
淵冰凍千尺,素雪覆萬傾。
匆匆時光,轉眼便又是一年的七月,天山腳下,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蒼茫的極寒之地間,走來一位白衣男子,麵容淒然而深沉,衣著卻極為華貴不凡,頭上是窄沿貂帽,身披輕裘鬥篷,於崖邊駐足遙望著無邊無際的白雪出神,宛如仙人。
洛天舒長長的歎了口氣,尋了蕭雨已經一年半,如今已來到山之巔,崖之盡頭,雨兒啊?你到底在何處?孤獨的站了許久,一身的白衣似溶入這山雪間。
轉過身,風雪之中走來一個人影,身形婀娜,顯然是個女子,洛天舒精目一亮,見那女子衣衫單簿,任由狂風吹打著蹣跚而行。
人影漸行漸近,麵容也清晰可見,洛天舒臉上剛剛浮起的那抹歡顏頓斂,原來不是她。
那女子麵色發青,不停的發抖,想來是衣衫太過單簿,受不了這嚴寒所致。
洛天舒黯然輕歎,再次破滅了希望,忽見那女子身體搖了一搖,倒入冰雪之中。
洛天舒四望無人,本不願多管這閑事,卻想起蕭雨濟世救人的的善舉,豁然一躍來到那女子身邊,那女子仍在雪中不停的瑟瑟發抖,牙齒上下碰撞得咯咯作響,臉色鐵青。
洛天舒蹲下身,喚了兩聲:“姑娘,姑娘?”
無奈,那女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洛天舒橫身將她抱起,向山下小村子奔去。
雪山下的村莊,平和而安逸,炊煙嫋嫋,洛天舒見路邊有個小男孩兒正在玩耍,便問道:“孩子,這裏可以有大夫?”
小男孩兒見這眼前這人抱著個快要凍死的女人,驚了驚神,趕忙大聲說道:“有,就在村口有家醫舍。”
“哦。”洛天舒尋著那小男孩兒的手指望去,雖然看不清那房子的樣子,卻知道了方向。
村口一間很舊的房子牆上一個“醫”字赫然醒目,洛天舒抱著那女子推門進去,房中暖爐爐火燒得正好,一股暖流撲麵而來。
洛天舒尋視了一圈,沒看到人影,屋中陳設簡陋,潔淨異常,堂中間有一張桌子和一副長椅,桌上放著藥包,正看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快把她放到床上吧。”
洛天舒轉身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手裏的正拿著藥草整理,洛天舒不禁挑眉,問道:“你是這裏的大夫?”
那女童撇了他一眼,清聲道:“將來就是了,我師傅不在,你先將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暖和暖和。”小姑娘說話利落,手腳也麻利,幫洛天舒將那女子放好蓋嚴。
洛天舒四下看了看,眸光又定在那個十歲女醫童身上,兀自笑了笑。
小姑娘有些不快,白了他一眼,說道:“笑人不如人,你欺負我小孩子是不是啊?”
洛天舒挑起雙眸,一臉無辜,真是個厲害的丫頭,他隻不過在看到她時想到了蕭雨。
不知蕭雨兒時是不是這般樣子,卻被這個小姑娘誤解,無奈的輕輕搖頭,潤聲說道:“小妹妹,我並不是在笑你,隻是你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那女醫童又撇了他一眼,便去一旁搗藥了。
洛天舒便又四下打量起這房間來,見並無特別之處,走到那女醫童身邊,自懷裏拿出一點碎銀給她,“這便當是這姑娘治病的藥錢吧,我要走了。請你師傅幫她治病吧。”
“你不等她醒來嗎?若她醒了知道去哪裏找你?”女醫童接過藥錢,蹙眉問道。
洛天舒笑了笑,回道:“我本就不認識她,隻是在山中見她凍在雪中,便帶她來此而已。”回首的一瞬,精目轉動時似掃到了什麼,旋即轉首環視,終於在那女醫童放著藥瓶櫃子的木格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雕花藥瓶,而那藥瓶又偏偏至於藥櫃正中。
洛天舒瞬時呆愣住了,腳似被釘在了地上一般,半張著嘴,一點點顫抖,喉間似有物哽住呼吸,眼眶泛起簿霧,視線模糊,緩緩的抬手伸向那雕花藥瓶。
“喂,你想偷藥?”女醫童霍然起身,雙手叉腰,怒眉緊蹙,攔在他麵前。
“你師傅叫什麼名字?”洛天舒哽咽問道。
女醫童正欲答話兒,便聽得大門“咣當”一聲開了,一女子長發垂肩,發髻上束了一條藍色的布巾,嫩臉在外麵凍的微紅,身著藍色的布衣荊裙,卻難掩如花容色,嫣然風姿。
她抖落一身的積雪,提了提手中的藥筐,舉步向室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