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還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遇到事兒,夫妻之間的不同表現便是考驗,真情與無情也顯而易見了。
洛錦軒這一病,加上洛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同是姨娘,表現的卻天差地別。
“素棉,我對不起你。這些年,虧待你了。”洛錦軒因身體虛弱,聲音已不如往日那般渾厚有力。
秦姨娘見洛錦軒這副模樣難免有些心酸,那麼強的一個人,突然便如此弱不經風了,盡管秦姨娘青燈古佛了半生,卻仍沒有擺脫塵世的煩憂,輕輕一歎,含著兩溺淚水,輕聲說道:“素棉這些年,用度不多,省下這些銀錢,雖不是很多,可也能湊上一份,老爺先拿去度過難關吧。”
說著,讓丫頭拿來一個桃木方盒,放在洛錦軒床頭,那方盒雖然不是很大,可沉甸甸的,除了些金條還有許多的銀票,若是平常人家拿去了,也可三代人快快活活度過一生的。
洛錦軒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幾乎是有名無實的妾,竟然會如此待他,心中懊悔不已,又十分愧疚說道:“不,素棉,這,這讓我有何顏麵接受啊?過去我待你那麼……而你……”喉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哎,人世間便就是個情字,老爺與素棉無情,可素棉已經是老爺的人了,便種情與老爺了。”秦姨娘輕輕淡淡的說著,紅塵滾滾,有情無情又如何說得清楚。
素手在洛錦軒被邊又掖了掖,便起身要告辭,洛錦軒卻伸手拉住秦姨娘,“素棉,來生再還我此生的虧欠吧。”
秦姨娘溫婉的眼神凝視洛錦軒片刻,來世?恐怕要為自己活一回了。飽讀詩書的女子,便是有自己的思想,無奈生在這世道,才有了這般命運,而可笑的是盡管讀了萬卷書,卻始終不敢衝破那道德的枷鎖,斷送了一生。
秦姨娘並沒有說話,淒然的淡淡一笑,眼底簿霧模糊了視線,轉身走了。
翌日,洛府這邊似水深火熱的煎熬著,蕭雨在仇府也不得安寧,日思夜念著洛天舒,不知道他的傷好些沒有?自己又出不得這豫園,心急如焚的在房裏轉來轉去。
“該死的洛天舒,他就不能想辦法給我送個信兒麼?”蕭雨終於忍不住了,罵了出來,小臉揪在一起,嬌怒不已,綠萼頻頻拿眼睇她,卻也不問一字半句。
這是仇府調教出來的丫頭,若是琴香早跑上前問句:“小姐,你和大少爺怎麼了?”像個多事兒精似的。
不過,那樣至少蕭雨覺得可以有個發牢騷的人兒,而這綠萼,真是可以做死士一般守規矩聽話,害得蕭雨如孤掌難鳴,發脾氣都發不起來,無奈的往床頭一坐,手指攪著床幔的流蘇。
蕭雨這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忍受相思之苦,她卻不明了,隻當自己是擔心著洛天舒的傷勢。
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喚道:“綠萼,去把管家叫來吧,就說我有事。”蕭雨還 沒有正式見過付管家呢,這個奇怪詭異的仇府,好像隻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些需要的人來,實在是讓人不痛快。
綠萼放下手中的活兒,應了一聲:“是,小姐,隻是綠萼也不知道能否馬上見到付管家。”
“天啊?這是什麼地方?若是我死了,會不會馬上有人來啊?”蕭雨這回是真的怒了,喊了出來。
“蕭小姐,言重了,隻要蕭小姐有事,付某一定會在。”蕭雨這邊話音剛落,那邊門口便傳來了付管家的聲音,嚇得蕭雨一個轉身,差一點摔個跟頭。
蕭雨纖纖玉指輕點,結巴道:“你,你,你,你是從哪裏來的。”
付管家不敢抬頭,隻是弓身抱拳,站在門前,又道:“付某是仇府的管家,一直呆在這府中。”
蕭雨頓覺頭腦一暈,怎麼會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不禁大大的眼睛頻轉,上下打量這屋子,似在懷疑不是哪裏裝了機關吧,這屋內的聲音他們全能聽得到?
付管家又道:“蕭雨家找付某何要事,付某定當竭力去辦。”
“哦,你去給洛天舒送個信兒,就說,就說……”蕭雨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難不成說自己想他了?不行,不行,僅是這樣想著便已然在腦際間浮出他那副壞笑來,甩了甩頭,複又說道:“就說我問他的傷好了沒有。”
“是,付某,這就去安排。”付管家說完轉身就走,等他走了之後,屋裏又隻剩下蕭雨和綠萼了,剛才付管家在的一幕,真就像做個夢似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