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笑著端起剛才靈繡奉上的茶,掀起杯蓋輕啜一口,掩飾去眼裏的無奈,抬頭笑道:“真是好呢!涼都的花令會快到了,以湘兒妹妹的文采,定能登上花台。”
洛天嬌自剛才蕭雨解說後,一直盯著門外的蔓木,一聲不吭,不知作何想法,此時突然問蕭雨道:“語兒姐姐!這佛見笑莫不是佛語中的酴醾?”蕭雨一怔,見天嬌眼神澄明認真,隻好如實點頭。
洛天嬌聽此眼神一暗,喃喃道:“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姚湘兒登時直起身,看向蕭雨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花開到荼蘼,便沒有了退路,隻能傷心散場,她真實的意思是這層含義麼?
蕭雨暫時不想暴露自己,隻得轉移話題道:“這麼美的花,雖然在佛典中是一種天將的吉兆,卻非要以生死離別譬喻,著實讓人難得歡喜,故此我喜歡稱它佛見笑。難道天嬌想到了什麼?”佛見笑,其實不過是,佛因人超脫俗世而微笑,那還是指生命完結,不過耍了個文字遊戲而已。
洛天嬌揮揮手,精神恍惚道:“沒,沒有……”說著便不再吱聲。任人都能看出天嬌似乎在隱瞞什麼,然而誰都不好繼續追問。
房間內一時寂靜。蕭雨見多留無益,隻交代姚湘兒好好養傷,便帶著一眾人離開了。
行至半路,蕭雨突然交代琴香道:“請胡大夫過來一趟,看看我這腿練了這些日可有好轉。”琴香領命。
姚湘兒見蕭雨離去,忙吩咐靈繡道:“快把那盆妖花給我扔出去!”
洛天嬌起身跑過去,將盆栽護在身後,攔住兩個丫頭道:“不要啊!既然表姐不喜歡,可不可以把這盆酴醾送給天嬌……”洛天嬌祈求似的望著姚湘兒。
姚湘兒眉眼輕蹙,見拗不過洛天嬌,輕歎一聲道:“你們兩個把它送到鳶飛閣。”洛天嬌這才將信將疑的挪開身子,順著姚湘兒招手重新坐回床沿。
“可不可以告訴表姐,天嬌你這是怎麼?”還沒等姚湘兒問完話,洛天嬌已經頭搖地跟撥浪鼓似的了,“那我不問也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洛天舒對蕭語如何?”
洛天嬌略作沉思,慢慢悠悠的說道:“說來也奇怪,大哥回府後,去的第一個小院就是語兒姐姐的凝香苑,好像……一直也沒去過別的院,隻呆在自己的聽竹軒。不過,大哥似乎對語兒姐姐要稍微好些,那天她碰傷了額頭,還是大哥抱她回去的呢。”
姚湘兒不禁心思一動,注意到洛天嬌在提洛天舒時眼神有些閃躲,意有所指道:“天嬌不想和你大哥走的近些麼?”洛天嬌臉色一暗,遲疑的點點頭,接著又搖頭否認。
洛天嬌被姚湘兒直直的盯著,眼神躲閃了一會,才垂首低聲道:“娘說,大哥長得很像爹爹……”
姚湘兒心下憐憫起天嬌和姑姑,她們都是那種溫和的人,姑姑隻能靠回憶生活,而天嬌也隻能活在幻想之中,即便她們對洛天舒有些莫名的感情,卻隻是默默的關照,也不會去打擾。姚湘兒神色泰然,我不要像她們這樣逆來順受的生活,我一定要爭取,幸福是要自己爭取來的,而不是無謂的等待。
自姚家敗落了,姚湘兒看夠了那些勢利小人的嘴臉,她不要再過那樣的日子了,她要抬起頭做人,她要蔑視一切,而洛天蕭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又怎麼能放手?
姚湘兒暗暗決定,轉而一雙眼睛落在了洛天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