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楚然爸爸很忙。
他很少會和我們坐在一起聊天,但是每次和他聊天,我都覺得他是個慈祥的父親。
“您找我什麼事兒嗎?”雖然覺得冒昧,但還是得問啊。
“我們吃完飯再說吧。上次在醫院看見你,也沒怎麼說話。”他說。
不一會兒上菜了,我和他默默地吃著飯。感覺像是回到了他們家的餐桌上,他們家吃飯是不大說話的,尤其是楚然他爸,簡直一言不發。
終於吃完飯,他沉思一陣,然後開口說,“綿綿,伯伯有個事兒想求你幫忙。”
一聽到“求”這個字,我坐立難安啊,說得這麼嚴重.......可轉念一想,能讓眼前這個官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對我一個小小市民說出“求”字的,除了楚然的事兒,就沒有其他的了。
我拘束地笑了笑,說,“楚伯伯,你有什麼事兒,直接說吧,別這麼見外。”
說完這話,我又深深地鄙視自己,你們本來就是外人,套什麼近乎?
他微微一笑,釋然了許多,我注意到他耳鬢的白發,越發的多了。隻是他的雙目炯炯有神,那雙眼睛,給他增添了許多威嚴。鷹隼般的目光,透著隱隱的犀利。
“我想請你幫我勸勸楚然,他一直不願意去戒毒所,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他垂頭歎氣,說,“我這一輩子,還沒遇上什麼難事兒,偏偏那小子.......”
他有些說不下去。我看到他嚴肅的臉上又痛心的表情。可憐天下父母心。
楚然一直很聽話,一下子鬧出這些事兒來,不僅讓他失望之極,也讓他花了很多功夫打通關係。不痛心,怎麼會?
可是,要我去勸楚然?他臉自己父母妹妹的話都不聽,更別說我了。我麵有難色,說,“楚伯伯,我是願意幫這個忙,但是楚然他連你的話都不聽,未必肯聽我的。”
“綿綿,你盡管盡力一試,我相信你。”他歎氣,望著窗外的天空,悵然地說,“他媽媽已經為了他的事兒病倒了,現在還在家養著,我還沒敢告訴他楚然現在的狀況。”
我於心不忍,答說,“我隻能說是盡力一試,至於成不成,我不敢保證。”
話先說在前頭,要是我沒完成任務也不至於讓人空歡喜一場。
“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我知道,他心裏其實還念著你。”他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我覺得,他是在看我有什麼反應。
我笑得雲淡風輕,說,“您別開玩笑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現在和他隻是朋友。”
他這麼說我有些尷尬,但內心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因為我對楚然,沒有心動的感覺。
許是沒有從我的眼神裏看到他想要的東西,他無奈地說了句:“那行,伯伯就拜托你了!”
“您別太憂心,楚然是個明事理的人,我們要相信他。”安慰的話說起來總是蒼白無力的,我揀了句實在的說。
聊完天,他看了看時間,然後就走了,說事情很多,托我的福才休息了一個中午。
他的秘書在樓下等他,我坐在窗前,看著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
剛才短短的一席話,我對楚然他爸有了不一樣的印象。之前覺得他是個很正派的人,我很尊敬他,現在,多了一絲看不穿的疑慮。就衝他剛才看我的眼神,有種他老謀深算的意味。
我道行太淺,看不穿他。
他走了一會兒我也走了,吃了飯,步行一會兒,算是飯後消食了。路過銀行的時候,想起爸爸給的卡,我就進去查了下賬,卡裏麵有九十萬。
我不知道這個算不算多,因為這些錢對於我爸來說,肯定不算多的。
然後,我有查了下另一張卡。顯示餘額一百二十萬,是林思遠他爸給的那張。
之前一直以為是幾十萬,沒想到有這麼多。我們兩家都不在乎這個,我爸媽也沒問楚家要一分錢的彩禮,可能因為這樣,林思遠他爸才多給我一些。
收好卡,我打車去醫院。
答應了去看楚然,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的,早點勸他,早點去戒毒所。
我歎氣,林棠啊,你任重而道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