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雄本來就有些想不通諸葛尚和雲蘿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諸葛尚昨天跟自己吵架,正是看準了自己性格急躁,用那麼一番話擠兌自己,就是為了誘使自己出兵攻打存鄔。影子刺客看到自己單獨出兵,對於刺客的防範肯定沒有建寧城那麼森嚴,肯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前來刺殺,而諸葛尚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偷偷的跟著自己,在關鍵時候救了自己,同時將影子刺客打成重傷,去掉了心腹大患。
雖然這條計策絲絲入扣,頗為奇妙,蒙雄也不得不佩服諸葛尚實在是高明。但是自己畢竟還是被利用了,從頭到尾都蒙在鼓裏,不由得怒氣再次上升,他縱橫雲南多年,從來沒有這麼給人算計過,現在在這情敵麵前就像傻子一樣,如何不生氣?
蒙雄怒目瞪著諸葛尚道:“原來我是被你利用了,好……好,你果然神機妙算,等我傷勢好了,這筆帳一定跟你算過!”他想起昨天雲蘿傷心的模樣,現在雲蘿居然又跟諸葛尚來救他,顯然這兩人都是串通好了的,不由心中更是頹喪,對雲蘿道:“雲蘿公主,你……你居然跟這漢人小子一起算計我!”
雲蘿拉著蒙雄坐下,大聲招呼外麵的蠻兵進來給蒙雄治傷。蒙雄傷口給清洗幹淨了,雲蘿輕輕的給他上藥,一邊上藥一邊橫了諸葛尚一眼,苦笑道:“其實我也是給他蒙在鼓裏,昨天你出城以後我才知道真相,我們連夜趕來的……蒙雄哥哥,你不要生氣了,尚書哥哥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大家好,那個刺客殺了我們好多族人呢!”
還是雲蘿的安慰管用,蒙雄看著她給自己上藥,竟然沒法再生氣。藥上好了,蒙雄想起雲蘿昨天傷心欲絕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又升了起來,大罵諸葛尚道:“你算計我可以,你怎麼能為了這條計策,讓雲蘿公主那麼傷心!”
諸葛尚道:“如果不瞞著雲蘿,這條計策就不靈了!”雲蘿看了諸葛尚一眼,眼中滿是笑意。蒙雄更加惱怒,躺在床上鬱悶無比,心中隻在想一件事情:傷勢好了,再跟諸葛尚這混蛋決鬥一次,贏了他!
※※※
影子刺客大患盡去,諸葛尚將受傷的蒙雄帶回建寧養傷。這天,北上的探子也回來了,說是魏將王頎已經往北逃竄了兩百裏,撤到了渝水北岸的朱提渡口,剩下的將近一萬魏兵全部駐紮在渡口北岸,並且燒毀了所有船隻,看樣子是要在渝水北岸據險堅守。
渝水是橫貫西川南部的一條大河,諸葛尚要北上成都,有兩條路可以走,其中一條路就是從建寧北上,經過朱提渡口渡過渝水,再攻下朱提郡,經由江陽郡、犍為郡、東廣漢郡攻打成都。這條路雖然群山綿延,但是往北一直有一條寬闊的大路,算是比較好走。
另外一條路,就是繞道西邊的越鐫郡、漢嘉郡,從荒無人煙、環境惡劣的雪山、草地和沼澤地之間穿過,從西南方向攻打成都。這條路實在是過於難行,而且春天來臨,陰雨綿綿的天氣即將到來,因此走這條路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王頎不愧為魏國名將,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掐住了諸葛尚大軍北上的咽喉。那朱提郡渡口南邊平坦,北邊卻是高達十多丈的山壁。渡船從南邊擺渡到北岸,還要從岸邊的一條山道向上爬十餘丈,才算真正上岸。那山道寬隻有五丈多,長卻有兩裏,稱為“魚腹口”,魏軍若在魚腹口居高臨下堅守,實在是易守難攻,別說王頎有一萬人馬,就算隻有一千人馬,諸葛尚也難以通過。
諸葛尚心中清楚,鄧艾在蜀地還有十萬精兵,如果自己在朱提渡口損失了太多的人馬,將來跟鄧艾決戰成都就會相當被動,所以這一戰絕對是隻能智取不能硬拚。他派出卓南到朱提渡口南邊紮營,卻沒有貿然發動進攻。
又過了十多日,時間已經是頗為炎熱的三月,駐守朱提渡口的卓南派人送來消息,說是朱提渡口北岸又有增兵,魏將師篡率領了大批兵馬到來,師篡和王頎加起來,估計約莫有兩萬人馬,但是始終堅守在北岸,不肯往南涉足一步。諸葛尚心中一緊,雲南蠻兵善於野戰不善攻堅,紀律性也不強,如果真這麼耗個幾個月,士氣渙散了,鄧艾再派大軍反攻,就會相當危險。
萬般無奈之下,諸葛尚決定發動進攻。經過十多日緊鑼密鼓的籌備,全軍湊起了兩百多艘小船,加上西城部落三千名能坐著藤甲渡江的藤甲兵,在三月十八的淩晨向朱提渡口北岸發動了試探性進攻。
那是一個陰雨之夜,魏軍似乎沒有任何防備,蜀軍一千多名先鋒竟然順利無比的上了北岸,深入魚腹口爬上了十多丈高的山壁。當時在後麵指揮的諸葛尚覺得事情不對,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於是止住了後續的藤甲兵繼續行軍。果然不出他所料,魏軍在渡口北邊布下了一個大大的口袋,就等著諸葛尚來鑽,蜀軍一千多名先鋒,最後隻有三百多人跳下山壁遊了回來,其餘七百多人全部死在朱提渡口北岸。
據逃回來的蜀兵說,魏軍在魚腹口下麵根本沒有設置防禦,在北邊的山壁上設置了三麵埋伏,一輪弓箭射下來,下麵的蜀軍已經傷亡了大半,然後再發動一輪衝鋒,蜀兵幾乎就全軍覆滅,如果不是諸葛尚下令撤退,這些蜀兵見機得快,他們恐怕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