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彬,我手機落在酒店了,我想回去拿一下,明天我在過來。彩虹無法不承認,自己就是擔心姚雲陽,擔心他會等在原地,等在門前,等在空蕩蕩的房間,整宿整宿。
很多年前有個涼涼的夜晚,彩虹第一次從自己的房間的窗戶上,沿著水管爬下去。孤零零的走在隻有橙色路燈的鄉下小道上,彩虹朝著那座陰冷的別墅走去。那隻小小的身軀躲在輝煌的鐵門角落。第一次覺得,在人前那麼快樂幼稚的雲陽是那麼的悲傷,整個影子都透露著孤單。彩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為這個一直以來給自己無數開心時刻的人一點點讚許甚至安慰。他看起來太快樂了,以至於在他身邊的人都看不見或者說忽略他另一麵的樣子。
雲陽!
彩虹,你來啦!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冷不冷?姚雲陽抬起頭用暗暗的眼眸透過彩虹看著黑夜裏的月亮。
彩虹感到心痛,卻隻能蹲下身子,淡淡的問一句,怎麼了?
停電了,一個人都沒有,我有點害怕。他把眼神聚焦到彩虹的眼睛裏,冷嗎?要不要進去坐坐,房間裏有兩個人的話應該不會冷。
好。彩虹把手伸向雲陽的腦袋,揉了揉他微卷的毛發。隻觸動了一顆按鈕,那扇看上去沉重的們悶悶的移動開,兩隻小小的影子走了進去。
空。一切都隻能用空來形容,毫無生機,原以為姚雲陽的房間裏會充滿活潑的元素,至少會有無數的電動遊戲裝置,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在月光下,這樣的房間顯得更加淒清。
你這樣半夜出來不會被發現嗎?
沒事的。他們都睡著了。彩虹把這個房間一眼看到了底,卻突然看不透麵前這個人了,這個人,一定是很堅強,很脆弱的一個人。
那個晚上,彩虹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輕揉雲陽憔悴的腦袋。彩虹第一次被觸碰到施愛的神經。我願意,永遠保護你。
而此時平靜的坐在回程車上的彩虹累的不想保護任何人了已然。她不喜歡把手機時時刻刻的放在身上亦是一種逃避的方法,沒有手機沒有網絡,人就會隱形,太簡單了。隱形之後很多事情變得很簡單,不會麻煩到別人,別人也不會來麻煩你,喬彬能夠得到彩虹的青睞,理由之一就是喬彬永遠不要求彩虹能夠為他做什麼。誰知道呢?也許是姚雲陽的善意提醒吧。
火鍋店和酒店在一條駕駛道路上,彩虹讓師傅停車,走進服務員多於顧客的火鍋店,那張嵌著火鍋的圓桌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彩虹遠遠的望了一眼向阿姨們笑了一笑有點不好意思,隨即轉身走了。酒店大廳在新年夜顯得很冷淡,大廳裏棕色的大沙發上並沒有窩著任何人。姚彩虹越往裏走心裏的愧疚越濃,自己也是一個懂得孤獨感的人,為什麼不可以以溫暖相待?
回來啦?就在彩虹要按下電梯按鈕的時候,身後的低著頭姚雲陽抬起頭看著彩虹。
彩虹有點被嚇到,收回手轉過身來,怎麼不上去啊?
那個房間太大了,一個人……都沒有。雲陽又默默的地下了腦袋,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心痛。這個人為什麼可以這樣,明明所有的東西,所有的情節都是他安排的,他為什麼還要感到害怕?難道都是在演戲嗎?又或許,這個人在彩虹這裏根本找不到任何安全感。心疼。彩虹朝這個害怕的腦袋伸出手,冰涼涼的手揉在雲陽的腦袋上,然後用另一隻冰冷的手拽出雲陽插在兜裏的手,站到電梯前。雲陽也許是覺得委屈,也許是覺得生氣,依舊是低著頭,另一隻手還是插在口袋裏不願意拿出來。
彩虹透過電梯裏門的鏡麵反射看著令人心疼的映像。冰冷的手竟已被這隻溫暖的大手捂暖了。
手怎麼這麼冷?雲陽終於說話了,並且用另一隻手蓋在彩虹的手背上,但依舊把腦袋垂的低低的。
彩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可以做到不傷害他。
你老是這樣,明明知道我特別害怕你會離開,你老……老……老說一聲就走了,人家要是不想理我吧,說都不說就走了,你倒好,還……還跟我打招呼,你說我是讓不讓你去?你就是看我害怕你,你才這麼欺負我。姚雲陽低著頭,哽哽咽咽的從窄窄的喉嚨中擠出這樣一句話。
我這不是有禮貌嘛!彩虹試圖把氣氛拉回來,趕緊糊弄過去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