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無極國因為一直對外宣稱陛下因病休養不理外事,無極太傅親自主持戰事,兩戎的退出打亂了上淵的計劃,混戰的狀況也出乎上淵意料,戰況進入僵持階段。
對於兩戎,這時候放棄這個大好機會,自然是令人費解的,諸國猜測紛紛,新任兩戎女王卻對自己為什麼做這個選擇緘默不言,彼時刀奈兒女王立於戎王大帳前,注視著千裏草場,掌心中輕輕摩挲著一塊光潤的玉牌,想起那年昊陽山上,衣袂飛舞的男子微笑如天際流雲,而長風蕩蕩,將數年來一日不曾忘記的那段對話,在耳邊吹掠不休。
“南北戎終將歸於一統,也許有個女王也是不錯的事,到得那時,你,刀奈兒,如果依然想殺我,帶著你的南北戎來吧。”
“我會來!”
如今……我來了,你卻為何,不露麵呢?
大宛扶風虎瞰穹蒼,大瀚無極兩大強國正式開戰,五洲大陸混戰一團,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兩個導火索戰北野和孟扶搖還不知道。
他們從天域出來,驚訝的發現,竟然都在,雲痕姚迅鐵成連同那兩隻鳥獸,一個不少。
雲浮境破,鐵成墜落,本來必死無疑,偏偏那雲痕他們爬上的山峰突然倒下,那“山峰”極其怪異,整體落地,材質柔軟,正好接住了落下的鐵成,留了一命,然而戰北野和孟扶搖已經不見,雲痕等人猜測兩人是落入了天域之境,便守在山穀的冰天雪地裏,大半年的時間也未曾離開,忍受寒冷四處覓食還是小事,長青神殿的八部殿軍時時搜查,摩呼羅迦部的巡丁四處遊曳,雲痕帶著他們東躲西藏,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好在長青山脈實在太大了,又終年積雪,雪洞之下哪裏都可以藏人,而雲痕在這一段時間之內,日夜苦修“破九霄”,他的武功本就和孟扶搖一脈相承,基礎早已打得堅實,修煉速度自然事半功倍,短短一段時日之內,“破九霄”也已修到第六層,雖然“破九霄”練得遲,比不上孟扶搖的修為,但聯合孟扶搖給他的黃金頁的武功,加上本身劍術的超絕修為,他的武功,也已足以躋身天下頂尖高手之列。
有了雲痕在,在長青神殿搜捕下保這幾人周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其實此時離開長青神山是最方便省力的做法,然而沒有一個人想過要離開。
哪怕那些時日慢慢流逝得令人心驚,流逝得一日日削薄人的希望,所有人卻還依舊,在堅持。
於是那日照樣一個凜冽的雪中清晨,雲痕在雪洞下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習慣性偵查周圍動靜的時候,突然看見對麵走來一對男女。
他睜大了眼睛,一時竟然沒有認出來這兩個人是誰,這兩人實在看起來太怪異,也對比太鮮明了,雖然同樣衣衫不整,但戰北野形容憔悴,而孟扶搖,華光流射,姿態尊雅,神采若明珠。
刹那間雲痕心中流過兩個字:傾城。
然後他在喜悅的微紅眼眶裏,也微微的悵然若失。
遙遠的孟扶搖啊,一次蛻變便是一次遠離。
宛如看著飛鳳在黛色長天之上夭矯,那身姿流雲追月,卻是隔了時空和境界的美。
不過無論如何,雲痕還是欣喜居多的,他曾以為“破九霄”功成之後,孟扶搖再不可能有進境,而很明顯,長青神殿的實力高於十強者,無數次雪地夢醒,他憂心忡忡想著,即使扶搖闖過四境,以長青殿主對她的敵意,後麵的路應該怎麼走?
然而現在看見她,便覺得,也許很難吧,也許還有更大的困苦在等著,但是這個女子,在他心中,永遠不敗。
孟扶搖迎著他的眼神,再看看都瘦了許多的鐵成姚迅,眼圈也微微紅了。
抿了抿唇,她說不出什麼,也不覺得有什麼必要再說,隻是慢慢仰起頭,道:“我們出來了。”
我們出來了。
被困的可以是身,是心,然而精神,永不摧折。
四境一破,眼前便隻是那一方山穀,不過現在的山穀看起來有點異樣,壁上很多激烈的戰鬥痕跡,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孟扶搖問了問雲痕現在過去的時間,和戰北野目光相交,都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