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雖然未死,卻一天天衰弱下去,孟扶搖心急如焚,她自己深知巫術之傷的厲害,她的眼睛到現在還沒能清晰視物呢!再這樣拖下去,好容易留下的這口氣,也便散了。
她有心想返航,去找宗越,然而帝非天大爺要去穹蒼,說當初龜息之前就是打算宰了大鯀王就去穹蒼挑戰長青神殿的,什麼玩意,敢稱神?他巫神才是神,一山不容二虎,五洲不能有倆神!
這日孟扶搖又在長籲短歎,試圖為雲痕輸入真氣療傷,窗外突然飄過一條影子,帝非天大爺的聲音涼涼傳過來:“沒用的。”
孟扶搖收回手,轉頭看他。
這不老不死的家夥,應該有辦法解決,然而相處幾日此人表現出的涼薄品質,讓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
果然帝非天道:“你看著我幹嘛?爺很忙,沒空理會這些。”
孟扶搖默然,心想你是很忙,整日忙著練你的姹女修陽功,上次說寶貝上栓個元寶就可以放到海裏釣鯊魚……
“爺心情不好。”帝非天憂鬱的道,“英雄無用武之地,爺好久沒有女人用了。”
孟扶搖抽嘴角——好像你說你上船前,也就是幾天前,剛剛日禦十女過……
“找個美人給我,合我心意,我就給你治他。”帝非天瞄她一眼,指指雲痕,“不然,你就等著他慢慢的,在你麵前一點點失去呼吸……爺可以保證,那很殘忍,比他唰一下死在你麵前,更殘忍。”
孟扶搖垂下眼……不用你說,我懂得那種殘忍。
帝非天大袖飄飄出去了,孟扶搖怔怔坐在雲痕身前,海浪平靜,天色森涼,船身在海上微微搖晃,抖碎了小小艙房裏蒼白的月光,月光裏更蒼白的雲痕,氣息幽幽的浮動,若有若無。
孟扶搖注視著他,半晌慢慢的將手指放在他鼻下,感覺那點細微的呼吸,遊絲般被慢慢拉長,拉長……也許某一日,便這麼拉至極限,無聲無息斷了,碎在天地間。
月色冰涼,如此,冰涼。
歇了兩日,絕域海穀的風浪期過去,大船前行,孟扶搖盤算著,過了海穀就是穹蒼地界,到時候隨便在哪靠岸,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找女人,不管多少錢,找最美的花魁,堅決要讓帝非天大爺英雄用武,身心舒坦,以達到願意出手救人的效果。
她算著時間,隻要海穀能順利過去,應該來得及在雲痕氣息消散之前找到女人。
大船穩定的前行,一路破浪,航速極快,孟扶搖坐在船艙裏,坐在氣息微弱的雲痕身邊,孟扶搖抬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易容男裝已久,早已連男子神情步態都學得惟妙惟肖,打過的耳洞已經處理過,也做了假喉結,然而不用看,她也知道,麵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
美人……其實美人還是有一個的,現成的……帝非天知道嗎?
雲痕……對不起……原諒我自私……我想等著最後的希望……求求你,再堅持幾天……
船身突然一震。
仿佛撞上了什麼東西!
風暴來了?
孟扶搖大驚之下急忙搶出,一抬頭隻見晴空萬裏,根本沒什麼風暴,船身卻似乎傾斜了些,孟扶搖撲到船邊,一時也看不出端倪,卻覺得船似乎吃水更深了些。
她這裏茫然不解,船上的重金招來的經驗豐富的水手們卻亂成一團,腳板踩在甲板上啪啪的響,一些人快速的下底艙查看,半晌湧上來叫道:“糟了,被動過手腳!”
“有人動過船底!”
“想辦法堵!”
“堵不了,榫子都被水衝落了!船底縱骨也被破壞了!”
“很快就會沉了!”
“跳船逃命!”
“這裏是海穀,水最深的地方,跳下去哪有命在!”有人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孟扶搖心中一冷,知道那晚趁自己不在,那批守在海島精熟水性的島上穹蒼人,一定偷偷下水對船底做了手腳,這些人計算精準,手腳做一半留一半,算準了這三十丈的大船起初一定無事,航行到海穀的位置便要進水,擺明了要置這一船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