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歌心裏暗笑,卻是很得體的答道:“謝謝張總關心,已經好多了,不知道你這次來是為公事還是私事?”張雨澤沒料到她會拿自己那天說的話來對付他,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項天歌第一次見他受窘,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就在剛才他賭氣般不喝水,要飲料時,她就已經知道他這個兩麵派,今天要扮演的是哪一派了!於是又做了一點小小的試探,沒想到這家夥果然如艾米所說,耐心不是一般的差,幾句話就原形畢露。
想起這幾天讓她寢食難安的那條魔鏈,以及後來的一連串烏龍事件,她就惡作劇的想要讓他也出出糗,一來為自己出出氣,二來也可以打消他的念頭,她才不想成為他的獵物,玩什麼愛情遊戲。
張雨澤作勢咳了咳,“作為公司的負責人,你腳受傷了,與公與私,我都應該來探望一下,不是嗎?”真是老奸巨猾,項天歌在心裏暗罵,卻隻能笑笑了之。
張雨澤見好就收,他可不想把這難得的機會浪費在無聊的公事上,眼波一掃,計上心來,“這麼多鈴鐺啊?”他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個,搖了搖,悅耳的鈴聲就在屋內響了起來。
“哦,這是我一朋友送的,麗江特有的駝鈴。”項天歌看著鈴鐺上麵那個精致的小鬥笠開口解釋。
“我說呢,看起來蠻特別的。”他又拿起另一串,故作驚訝的問:“咦,這不是小孩子戴的嗎?”說著用手比了比徑口的大小,項天歌低頭一笑,“怎麼,小孩子戴的就不能收藏嗎?”
“哦,原來你喜歡收藏鈴鐺啊,難怪上次對雨霖鈴那麼感興趣?”
“雨霖鈴?”項天歌秀眉微蹙,在記憶裏飛快的搜索著。
張雨澤笑著拿鈴鐺指了指她的腳踝,“就是上次吃飯時,那些女孩兒腳上戴的,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項天歌有些小小的驚訝,“原來那個叫雨霖鈴啊,難怪聲音聽起來很特別。”她猶自回味著,張雨澤趁機說道:“是啊,不僅聲音特別,名字也大有來曆呢,這個雨霖鈴可是方家的特有之物,其他地方是買不到的。”
一聽說買不到,項天歌心裏頓時就有些失望,不過也因此而更加好奇了,難不成這個鈴鐺當真是唐明皇入蜀時掛於鑾車上的金鈴?可那天她明明看到每個女孩子都戴有一串,質地像銀的,也不是金的啊!
這對自詡對鈴鐺很有研究,逢鈴必藏的項天歌來說,無疑是個大大的誘惑,“什麼來曆啊?講來聽聽!”她早把出氣一事丟到了腦後,看著張雨澤,認真的豎起了耳朵。
張雨澤滿意地笑笑,“這個故事說起來未免有點兒悲傷,百年前方家曾是杭州有名的大戶人家,三小姐方羽靈,不僅相貌出眾,更是才思敏捷,性情活潑。前來求親的人簡直要把門檻都踩爛了,可她卻偏偏喜歡上府中的一個林氏廚子,在那個等級分明的社會,兩人縱是情深似海,也不得不向封建禮教屈服。
就在她出嫁的前一晚,小廚子給她做了最後一道西湖醋魚,並送給她一串刻有魚紋的鈴鐺便黯然離開。第二天剛上花轎,天空就下起了綿綿細雨,像極了情人的眼淚,她拿出那串鈴鐺,叮叮當當的鈴音在雨聲的襯托下,更加纏綿淒切,此時她才發現鈴鐺裏麵的小白丸,竟然是魚目!
魚目,淚眼也,他這是以鰥魚自比,終生不娶之意啊!方小姐頓時淚如雨下,這一世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所以她就將那個鈴鐺取名為雨霖鈴。
數年之後,她費盡周折終於派人打探到他的消息,沒想到她見到的除了一座孤墳,就隻有兩本專門為她而作的食經。故人雖逝,其情未了,她決心將他的精湛廚藝發揚光大,所以傾其所有在蘇州建了這一處園子,取名林方居,專以私房菜會有緣人。
現在的林方居老板已是第七代傳人,雖說物是人非,但雨霖鈴的故事卻伴隨著舌尖上的美味,留在了每個食客的心中。”
張雨澤說完幽幽的歎了口氣,項天歌從未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一個纏綿悱惻的愛情
故事。一時間看他的眼神不免多了一點點溫存。“這個故事聽起來好感人,可為什麼這個鈴鐺要係在腳上呢?”
張雨澤想了想,目光越過她發髻上的珠花,定格在窗台上那抹瑰麗的晚霞。“因為腳離地麵最近,即使陰陽相隔,無論走到哪裏,他們都能聽到彼此的思念。步步相思,泠泠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