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心理會在劉徹心裏,我是個怎樣的人,便不想追問。我的心思,倒是多放在了衛子夫的身上:“皇上為什麼不讓你們知道衛姬的住處呢?”
蘇美人搖頭道:“臣妾不知。自從皇上寵上了衛賤人,皇上都不來看臣妾,臣妾哪能去問皇上,衛賤人住在哪兒呢。”
甄美人亦是同樣的態度:“是啊娘娘,自從有了衛賤人,皇上就再也不來看我們了。我們也想去見見,看看那蠱惑皇上心的賤人到底長成什麼樣子,可是臣妾壓根就沒有辦法接近她啊!現在在皇上心裏,衛賤人就是寶了!”
寶?若衛子夫在劉徹心裏麵是寶,那就不會慘死在皇權之下了。
想到劉徹女人們的命運,我又一次深歎了一口。
甄美人一把抓過我的衣袖,道:“皇後娘娘,您可要幫幫臣妾啊!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不能天啊。要是,要是皇上真的再也不要臣妾了,臣妾幹脆就一頭撞死在她衛賤人麵前算了,至少也能在皇上心裏留個牽掛。”
我掰開她緊抓著我的手指,冷冷道:“本宮會去找皇上的。蘇美人進宮時日也多了,這些日子好生照顧著甄美人,別讓她到處亂說。”
蘇美人輕啟朱唇,想說些什麼,但終是沒有開口。
幾日後,我盛裝去見劉徹。真不知,有了衛子夫的劉徹,如今待我,會是怎樣的呢?
劉徹見到我來,並不感意外,麵無表情地拿起茶壺,淡淡問:“皇後今日怎麼過來了?”
我盈盈一笑,答:“臣妾多日不來麵聖,這要是要不著邊的旁人知道了,還以為是皇上和臣妾鬧矛盾了呢。萬一讓太皇太後知道,心裏不高興,那可萬萬不是臣妾能賠得起的。”
“皇後倒是愈發會說話了。”
“那還不是都在皇宮裏磨練的?若臣妾笨嘴笨舌,被新的妹妹們知道了,臣妾的顏麵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的顏麵啊!”
劉徹似是聽膩了我恭維的話,有些不耐煩地問:“皇後今日特意過來,該不會就是來向朕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吧?”
我笑道:“瞧皇上說的,倒感覺像是不歡迎臣妾似的。”我輕移蓮步,離他更近了些,“臣妾這幾日老是聽聞有些妹妹在哭啼,心有不忍,便去打探了一下。”
劉徹奇:“皇後都打聽到了什麼?”
“臣妾能打聽到什麼,無非都是一切,皇上喜歡這個了,皇上寵那個了。”我頓了一下,“不過臣妾也真真兒是好奇,皇上喜歡就喜歡吧,怎麼還把新來的妹妹藏起來了呢?”
劉徹放下茶壺,道:“因為她,有些不同。”
這倒變成我疑惑了:“新妹妹怎會不同了?”
“朕還真不能告訴你,你若知道了,肯定會覺得這是世上最最驚奇的事情。”
我不信:“這世上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被臣妾碰上了,所以皇上盡管說,臣妾定是不會驚奇的。”
劉徹定定看了我許久,一笑,扯過話題:“朕許久都沒有見皇後了,不如皇後就留下來,陪朕一同用午膳吧。”
皇後,他這般喚我。
在我的記憶裏,他向來都是喚我為“嬌兒”的,何時,他這樣,一口一個皇後的喚?
我嬌笑:“皇上有這時間陪臣妾,倒還不如多去陪陪新妹妹。”
劉徹的眼眸暗淡了許多,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道:“皇後與朕,真是愈發生疏了。”
我輕輕端起茶壺,為他倒了杯茶,“生疏的才不是臣妾。以前,皇上從來都不會這般喚臣妾,現在皇上一口一個皇後,臣妾想不生疏都難啊。”
劉徹輕笑著,點了下我的鼻子:“皇後真是大膽,竟怪起朕來了。”
我戲虐:“皇上這樣說,可真真兒是冤枉臣妾了。臣妾說得句句是實話,何來怪皇上一說呢?”
他快活地大笑起來,仰頭喝下我到的茶,“嬌兒,你若年年對朕這樣,你就年年都是朕的寵後。從前,每每都是朕有心,你不依啊!”
寵?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寵字。寵極愛還歇,一個女子,要的,哪裏是寵呢?即便是寵集一身,且不也是有寵無愛麼?
我帶有諷刺意味地一笑:“與其皇上把心放到臣妾這個冷後身上,倒還不如把心多多放在新來的妹妹身上呢!”我不容他說話,急忙接著道,“哎呀,皇上看看臣妾,說了這麼半天,還不知道新妹妹叫什麼名字呢。”
劉徹的眼眸裏頓時有了幾分溫柔的神色,他輕輕道:“她叫子夫,衛子夫。皇後,你說,”他盯著我,問,“這名字,是不是很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