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人的身體有時候很脆弱,更何況是一個身體透支了很久很久的女孩子呢。趙娜夜裏睡不著覺,白天頭暈惡心,感覺渾渾噩噩,已經無法上課了。

趙娜的父母親看著女兒憔悴的瘦臉,急在心上卻無法說出口,女兒成了這樣,還怎麼再說考試的事呢。

他們放下了一切。

希望、獎勵,大老板的幾十萬元,他們已經不再奢望了。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他們醒了過來,可是有些晚了。

他們領著趙娜到了醫院,大夫說,沒有多大的事,多休息就好了,給開了一些藥,有中藥,還有西藥,買回來一大包的藥。趙娜每天吃的藥比吃的飯還多。

眼前最重要的是趙娜的身體,隻要孩子的身體能夠恢複正常,他們覺得就足夠了。

校長艾如家和班主任柳燕霞來到了趙娜的家裏,看到躺在床上的趙娜又著急又心疼,為了一年一次的高考,一個如花季般的女孩子在拚搏的三年即將到來之際倒下了。趙娜啊,你倒下的真不是時候,能不能再快一點恢複體力,盡快回到同學們中間。

走出趙娜的家門,班主任柳燕霞滿眼淚花。

直到高考的前半個月,趙娜沒有回到同學們的中間。

不幸的事總是發生的那麼突然,誰也沒有想到,一個一直勤奮好學的女孩子卻用另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放棄了高考。

五月下旬,天氣很熱了。趙娜的父母和往常一樣為趙娜做好飯後,告訴她飯已做好,一會起來吃飯,還把該吃的藥放在了餐桌上,二人匆匆走出去上班了。

趙娜直到父母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慢騰騰地起床,這一段時間的休息,身體好了一些,似乎忘記了高考。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裏像紮了根似得拴著高考,冥冥中有一根線拽著不鬆手,讓她更加難受。

拚搏了十二年,突然說放棄,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尤其第一次考試失利,母親近乎不近人情的樣子深深地印在趙娜的腦海裏,一直揮之不去。還有父親無奈的歎息,深深刺痛著趙娜的每一根神經。

趙娜知道,她是家裏唯一的希望。現在,這個希望破滅了,一個家讓她毀了。

很難和高考說再見,可這樣的狀態參加高考又能滿意嗎?就像多次上了戰場最後一次吃了敗仗一樣,趙娜已經不能聽到高考這個字眼,哪怕想到了就會害怕、恐懼、思想一片混亂,進而頭疼,渾身癱軟,對一切失去了信心。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趙娜的腦海裏誕生了,這一切是由生命決定的,如果沒有了生命,所有的一切不就煙消雲散了嗎?從學前班到高中這麼多年,一直伴著的是考試和分數,雖然一直因為考試分數而自豪,可就在最後的時候,還是考試分數讓她無法麵對生活中的一切。既然無法麵對,那麼逃避又有何不可呢。

窗外,不太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陽光懶懶地照到屋裏的床上。趙娜無力地掀起身上沉重的被褥,再次呆呆地望著窗外天空中的白雲,如果能化作一片白雲無憂無慮地飄在天空中多好啊。白雲啊白雲,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們,和你們一樣快樂地在天空中隨風遠遊。

放下了一切反而輕鬆了。趙娜一下子從被褥裏爬出來,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麼沒有包袱地站在這個屋裏。望著屋裏熟悉的書桌以及書桌上一摞一摞的各種課本、教輔書、牆上貼著的數學公式、英語單詞、地理地圖??????曾經那麼的熟悉,可以閉著眼從一摞書中找到正要複習的書本,閉著眼可以輕鬆地背出牆上貼著的各種公式,閉著眼能把古詩詞中生僻的字寫下一個大本。

如今,這一切都要成為了往事。想到這裏,趙娜眼裏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兩行淚水。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父母怎麼辦呢?她能放下高考,放棄生命,可父母呢?趙娜再次呆呆地站在屋裏,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趙娜又想,就算自己留下來又能做什麼呢?麵對人生最重要的高考,她覺得已經從高高的象牙塔上掉了下來,往後還能幹什麼呢?

她覺得她已經葬送了父母親的希望和幸福。

父母親為了自己幾乎放棄了所有的享受,他們好像是為了自己的高考生活著,放棄了一切享受,母親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父親沒有一次參加單位的自助旅遊。

他們就是為了女兒的高考生活著。

母親的偉大在於忍著劇痛生下孩子並為孩子付出一切。趙娜想,而我呢,十幾年就做這麼一件事沒有做好,讓他們那麼傷心,也許,我的離去會讓他們脫離這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