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她,不僅僅是喜歡。”墨玊終究對這個機靈的鬼丫頭說不了謊,“這一生,我和她的宿命相纏,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歡,是愛,還是憎恨?”
慕容歆撓了撓耳根子:“確實太深奧了,我還真不能理解。”
墨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終究還是適合在這清堯山,就不要折磨你那小腦袋瓜了,你祖母將我急急叫來,說是你的病又犯了,可我看你如今挺好的,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歆一愣,她倒是想對墨玊說實話,可是祖母有言在先,她又確實想和他多呆幾日,便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道:“前幾日,是犯了一次病,把祖母急到了……”
“是嗎?”墨玊隨手轉了轉茶杯,良久,又道:“小歆兒,其實你祖母即便不給我信,我也想順道來這兒看看你。”
“怎麼了?”
“還記得,三年前我與你說過,我在孤蘇城培養了一位小醫者阿七嗎,他有極高的天分,或許可以幫助你除去心口的痼疾,前些日子,他也確實完成了醫史上一個奇跡,為一個嬰兒換血救命,算是古今第一人。”
“真的?他不是才和我一般大嗎?竟然這麼厲害?那現在他人在哪裏?”
“他……不幸遇害了。”提起阿七,墨玊神色有些哀痛,他雖從未答應過阿七的請求,卻早已將他視為徒弟,他的離去,不單單是醫史上一大折損,也是他心中永遠的哀痛。
“遇害了……”
慕容歆有些難以想象,按墨玊所言,他那樣極富天分的人,就這樣死了,豈不可惜?
“世人各有所長,我雖負有醫者聲名,卻也隻是精通藥理醫術,阿七卻生來有一雙華佗之手,他與我說過,對於你這種心疾,需要割開肌膚,在心口上埋入一截微小金管,接通氣血,三年一換,你便能如常人一般生活。”
“那如今……”
“阿七已死,世上再難尋得有這樣一般手巧的人,即便是我,也沒有那分自信,剖心置管。”
慕容歆心有些沉:“那墨玊哥哥,我還能活……”
“傻丫頭,莫要害怕,”墨玊摸了摸她的發頂,安撫道:“雖然不能徹底治愈,但是在這清堯山,你不也安然長大了?從今往後,你安安心心呆在這裏,有墨玊哥哥為你配製的藥膳,你也可以長命百歲的。”
“小歆兒不求長命百歲,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看看外麵的世界,還有阿七,我真後悔當初沒有讓你帶他來這清堯山,他若陪著我,也就不會……不會死了。”
墨玊抬頭望了望天,道:“他若沒有遊曆四方,為人診病,也不會有那樣超前的醫術,你不必自責。”
閑談半日,倒讓這個小丫頭悶悶不樂起來,他搖了搖頭,道:“不說這些了,總之你放心,有我在,必保你平安,現在我們來說一些你有興趣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慕容家的機關塔。”
“機關塔?”
“對,聽聞慕容家的機關塔很厲害,而你又是慕容老夫人唯一的傳人,想必對機關塔內的設計十分了解。”
“可是,機關塔是用來關大惡人的,而且已經在三十年前盡毀了,墨玊哥哥怎會突然對這個感興趣?”慕容歆有些忐忑,要說了解機關塔,小時候的確聽祖母說過一些,可自從搬來清堯山,就甚少接觸了,而且三十年前,祖母就對外宣稱機關塔破殞了,如今墨玊突然提起這個,莫非是又有什麼傳聞了?
“也不是突然,隻是偶然間聽聞,三十年前,絕山尊主與慕容老夫人一同將裘滄海關入機關塔,在機關塔內,絕山尊主除掉了裘滄海,墨玊覺得,這個傳聞很是玄乎,三十年前,絕山尊主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那裘滄海可是時任武林盟主,又因走火入魔功力大增,他如何能除掉?況且如今早已沒有機關塔,墨玊便更加好奇。”
慕容歆大笑:“原來是這樣,你竟會好奇江湖之事,這可真稀奇!既然你問了,我自然要講與你聽!再說了,那機關塔可是祖母窮盡半生心血打造而成的,又得鬼不朽前輩指點,別說鎖住大惡魔了,就是妖神鬼怪者,也難逃一死,隻可惜……”
瓴城城外,月蕖停了腳步,身後馬車戛然而止。
“到了,我便送你至此。”
顧浮生掀了車簾,虛弱無力地靠著車身,抬頭望了一眼遠處的城門,再看向身前的女子,無力道:“你既不願意跟我走,便盡快離開吧,不要被他們發現了,這次武當山的白木道長也來了,他武功極高,你要小心些。”
月蕖怔然片刻,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顧浮生突然有些不舍,抓住欄杆,身子向前傾,往後喊住她。
“月蕖,無論如何,我不會與你為敵,也希望再見,我們還能是朋友。”
月蕖回頭看了他一眼,未語,繼續前行。
做她的朋友,並沒有那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