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逸一時呆了,尤其是她提起南宮一家時,他竟也對月蕖產生了恨意!
顧浮生卻道:“鳳姑娘,萬事傳言不可皆信,她不過和你一樣大年紀的少女,再如何能耐也不可能殺那麼多人,江湖上有多少無頭冤案記在她身上?她隻是不在乎那些罪名,畢竟她確實殺過人,可那些案件,時間、位置,破綻百出,又有多少人核查過?不過都是想置她於死地罷了。”亦或者,她也是樂見其成,隻為塑造一個人人害怕的妖女身份。
鳳青靈見顧浮生一再為那妖女說話,心中恨意愈加強烈:“是她殺的又如何?不是她殺的又如何?殺一人與殺十人又有何區別?她終究是魔教妖女,是武林必除的禍害!”
顧浮生心中一痛,鳳青靈說的沒錯,她早已成了武林必殺的妖女,是他來的太遲了,未能在她聲名狼藉之前渡她回頭,他依舊相信,五年前那個會順手救下南宮瑾,又給他吃下解憂丸的小妖女,那個討厭他人的血跡沾在自己衣服上的小女孩,內心一定是純淨善良的,隻是她身為魔教後裔,或許有什麼必須殺戮的緣故吧。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就算拚盡性命也要救她!
“鳳姑娘,我知道你痛恨她是因為她的父親殘害了你鳳氏一族,可這罪孽與她無關,她父親乃至整個魔教也已為此付出慘痛代價,你們二人皆是命運安排下來的遺珠,冤冤相報何時了?每個人心中都有業障,若能將心中業障消除,便是成大佛,可天底下又有幾人能成佛?我們凡人所能做的,便是放下屠刀,她若願意回頭是岸,我們又何須趕盡殺絕?”
他閉眼,右手覆上左手腕的一串佛珠,為她念了一遍般若心經,她的確罪孽深重,可她還有回轉的餘地不是嗎?就如當初的霧山寨,隻要虔心悔改,就會有今日的霧山派。
鳳青靈一時心驚,他說每個人心中都有業障,讓她想起了那伽羅老妖婆曾說過,她看似學的醫者之心,可心底卻住著別人看不見的蛇蠍!
她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我不是!”
突然,顧浮生與南瑾逸聽到她大喊一聲,跑了出去。
“師姐!”
“鳳姑娘!”
顧浮生急忙追了出去,看她從沙坡上滑了下去,當即不假思索,飛身過去抱住她,二人一同滾了下去,被坍塌的黃沙埋沒。
“師姐!顧掌門!”南瑾逸跑了過去,卻已看不到人影!
他哭著用雙手挖掘,直至天色全亮,雙手已是血跡斑斑,才看到顧浮生的藍色外袍。
“顧掌門,師姐!你們一定要撐住!”
鳳青靈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那樣拚盡性命護住自己,就算他們不過才相識一個時辰,可就這樣被他護在懷裏,用他的衣袍擋住了那些沉重的黃沙,聞著那淡淡的檀香味和陌生男子的氣息,她忽然就覺得鼻酸,想永遠呆在這個溫暖的懷抱。
“師姐……”
終於將他們挖出來,南瑾逸卻哭出聲來。
顧浮生放開鳳青靈,為她拂去身上的塵沙,問道:“你沒有受傷吧?”
鳳青靈搖頭,眼中卻是淚水漣漣。
顧浮生不知道她為何哭,隻是他看了眼前方,朝陽已出,即便是一個毫無誠意的承諾,他也想最後一拚。
“你們先回瓴城養傷,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他起身道。
“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鳳青靈抬頭看他,那一抹朝陽落在他身上,有些淡淡的光暈,仿若佛光籠罩。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他低頭,對她輕輕一笑,轉身又摸了摸已經泣不成聲的南瑾逸,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這麼大了,還是那麼愛哭鼻子。”
南瑾逸一愣,不知他為何如此說,欲 再問時,他已經披了藍色外袍,向著朝陽離去,身影漸漸模糊。
“師姐,顧掌門說的沒錯,如果阿蕖願意改過,我們為什麼不放過她一次呢?”
鳳青靈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身影,沒有說話。
若是放過,一切恩怨仇恨便能消逝?那逝去的人誰為他們安息?
可若不放過,便要這樣相互折磨,直至死去那一天!
顧浮生,你是不是不願看到這樣一麵,才那樣極力為她說話?
我心中已有業障,你可願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