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嬌俏的小臉,細細的眉毛,櫻桃小嘴,鼻子有些挺。這是從銅鏡裏麵看到的清寒。清寒現在隻有八歲,她是個孤兒。據她所知:自己是在一個雪夜被李大娘抱回來的,當時她身上除了包裹著自己的小毛毯和手腕上戴的銀白色鐲子以外,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鐲子是純白色的,銀光閃閃。李大娘說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鐲子。李大娘已經年過五尋了,相公又早逝,膝下無兒女。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荒山野嶺,經常都是飽一頓惡一餐,而且她又患眼疾,東西隻能看得模模糊糊。
清寒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這是她望著窗外的月光突發奇想的。一天,她突然跟李大娘說:“娘,我以後叫冷月清寒,可以嗎?”李大娘不識字,隻是覺得這名字聽起來還可以,也就點頭答應了。深山裏有很多奇怪的動物,清寒也不曉得它們的名字。她在這裏生活了八年,可是沒走出過離家五裏的範圍。因為李大娘說那些動物會吃了她。李大娘每天都出去找吃的,但從不讓清寒跟著去。李大娘的頭發早以斑白,背有些駝,還要拄拐杖,衣衫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而清寒的衣裳雖說是樸素,但卻是完整的;清寒穿的是布鞋,李大娘穿的是草鞋。李大娘每天都會給清寒帶回吃的東西,但是她每次都聲稱自己已吃過。
已經到了夏季,山林裏的知了便是歡唱不已。這天,大娘很早就出門,但是她身體有些欠恙。清寒想自己出去找吃的,但是大娘執意不肯,清寒也隻好依了她。直至卯時大娘也沒回來。清寒坐在床上忐忑不安。說是一張床,其實就是一塊木板外加一張黑得殘破不堪的被子。夕陽的餘暉透過窄小的窗戶灑在灶上,已經有十多天沒煮過東西了。這間寢室與廚房並在一起的屋子,應該長十五尺,寬十八尺罷(3尺=1米),除了床和爐灶基本上沒什麼東西了。隻有一個木碗和一麵小銅鏡放在一張小凳子上。這就是她們的家。
清寒聽到外麵有腳步聲,以為是大娘回來了,便飛奔出門。但門口站著的卻是五個蒙著臉的黑衣人,個個都長得很強壯,而且他們手裏都握著劍。清寒驚得叫不出聲。領頭的黑衣人對清寒說:“小姑娘,我們兄弟幾個迷了路,麻煩你帶我們出山。”小命都在別人手上,也輪不到清寒說不了。那人說話的語氣堅絕,儼然一副不從者殺無赦的神情。聽他的嗓音,約摸二十出頭。清寒隻能領著他們向樹林走去。可清寒也不認識出山的路,隻好領著他們在樹林裏瞎逛,但她卻在盤算著如何擺脫黑衣人。天黑了下來,月光也沒有一如既往地赴約。清寒想趁黑逃走,可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被不知名的動物吃了就會屍骨無存了。不知道是哪位黑衣人點起了火把,他們就憑借著微弱的火光在深山野嶺中行走著。偶爾傳來的狼嚎聲,聽得清寒毛骨悚然。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領頭的黑衣人說停下來休息,天亮了再繼續趕路。
正當他們準備生火的時候,清寒看到不遠處有許多幽幽的綠光,一點一點的,像圓圓的珠子。清寒不住打了個噴嚏。嗖嗖的風不停地吹著樹葉沙沙地響,像要吞噬這裏的一切。黑衣人提高了警惕,圍成了一個圈,握緊了手裏的劍,做好了隨時拚殺的準備。其中一個黑衣人拉著清寒,清寒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他們的火把散發出的光越來越微弱,幽幽的綠光卻越來越近了。隻聽到“起”一聲,他們就都躍到樹上去了。清寒被黑衣人攔腰抱著。她整個身子都在抖,因為她看到樹下張牙舞爪的動物,覺得甚是恐怖。清寒感覺到樹上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扭過頭一看,一個踉蹌就往樹下墜。她看到一條約摸十寸長的蛇,都有自己的手腕粗了。她身子往地下墜去,抱著她的黑衣人也一同往地下墜。快要落地時,黑衣人一把抱起清寒向前掠去。清寒隻聽到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而後麵的狼嚎聲卻不曾間斷。由於天色太黑看不清事物,黑衣人隻得抱著清寒在地麵上疾跑,但他也快體力不支了。後麵的狼嚎聲突然停止了,狼群原地不動,隻是那令人發寒的眼睛還是不肯放過眼前的獵物。黑衣人停了下來。清寒的腳一著地,便有石子滾落的聲音,但是聽不到石子落地的聲音。黑衣人拉著清寒毫不猶豫地往石子滾落的方向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