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良是四海商號的股東,確切的一點說,是南京四海商號的股東,他在四海商號裏,足足有四成的股份,這四海商行的生意越火爆,他的進項也就越多。
剛剛開始的時候,他沒有將這點生意放在眼裏,說實話,像他這等世家子弟,等閑三幾萬兩銀子,已經難得入他們的法眼了,他多少還是抱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答應和餘風合作的,在他的理解中,餘風是那些海外的商販沒有多大的區別,充其量,就是一個實力比較大的商販而已。
但是,這幾個月下來,這個鋪子的收益,還是讓他有些咋舌,盡管他在譜子開張之際,也象征性的拿出幾千兩銀子,作為投資,這幾千兩還是宋凝兒勸他拿出來的,在他看來,餘風仰仗自己做點買賣,自己給他的產業關拂照料,吃幾分幹股也就是了,再拿銀子出來,豈不是做了個冤大頭。
不料宋凝兒當時聽了他的話,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有些恨其懵懂的說道:“咱們府上差這麼幾千兩就沒了體麵嗎?還是你根本就是在外麵和小環派來的人虛以委蛇?”
“那倒不是,雖然咱府裏不怎麼缺錢,但是花錢的地方多了去,這能夠節省點,還是節省點的好,難道我不拿出這點銀子,這餘風就不給我好處了嗎?”徐元良說這話的時候,理直氣壯,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都沒有,在他看來,這樣的事情天經地義。
“你這心性,是要好好改改了!”宋凝兒悠悠的歎了口氣:“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咱們娘兩著想吧!”
她看著自己丈夫的臉龐:“夫君,你可曾發覺,這些年,雖然你也結識了不少俊傑,但是,你有沒有發覺,真正能為你所用的,又有多少,你這心性,結交對方的時候,恨不得將心窩子逃出來給對方,待到和對方有了交情後,卻又不怎麼將這交情放在心上,這樣的脾性,別人又如何能為你所用?”
“我有嗎?”徐元良有些驚詫,“我自己怎麼不覺得!”
“旁觀者清,別人都是捧著你徐二公子,但是在這房間裏的人,可不會隻撿好聽的話給你說,我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又怎麼可能誆你!”
宋凝兒娓娓說道:“襲爵咱們是不指望了,如今你那小侄子再過兩年就已成年,但是咱們的孩子,尚在垂髫,這輩子,他也就是一個富貴命了,這權勢,怕是還是要依附著他那堂兄,既然是富貴命,在多賺點錢財在身上,有什麼不好,也沒見過你這麼憨的人,楞著把送上門的錢財,往外推!”
“我不是給府裏省錢嗎?怎麼又往外推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句話夫君不會沒有聽過吧,你想一想,小環的那位當家的,在海外若是過得不如意,哪裏有心思有能力派人來和你聯絡,和你做這海貿生意,這找上門來,想必八成把握是有的,這海上的買賣多賺錢,別說你了,就是我這麼一個不出府門的婦道人家都清楚,這個時候,你能拿出點銀子來,作為股本,這買賣可就不是他餘家一家的了,也有我們徐家的一份?”
“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怎麼會是這樣?”宋凝兒緊緊咬著嘴唇,眼波流轉:“吃幾分幹股,和咱們真金白銀的拿著錢入股,這是兩碼事情,這錢拿出去,這買賣,至少有一半是咱們家的!”
榆木腦袋終於開竅:“我明白了!我明個就叫人送錢過去!”
“不,你還是親自去一趟吧,這餘風也忒是狡猾,你沒有看出來,他這邊來的人手,一個能做主的都沒有,都是些下人,這分明是打著你的主意呢,你去鋪子裏轉一轉,坐一坐,這鋪子的後麵是什麼背景,那些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人不就知道了嗎?”
宋凝兒看事情的確是非常清楚,餘風是不可能在這個放上一個多麼重要的人手的,別說他現在人才匱乏的厲害,就算是有人可以放過來,他也得考慮考慮,他掌握了海上的渠道,若是再在鋪子裏徹底掌握話語權,那他想將徐元良拉扯進來的算盤怕就是要落空了。所有,從天機報上來的名單上,他挑來挑去,挑出了一個人,作為這南京四海商號的掌櫃。
這個人既不能減弱了徐家的存在感,又要能讓徐家感覺到餘風對這個譜子的重視,那麼,從漢城調回來的餘宏偉,無疑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首先,他姓餘,是餘風的親族,這一點,足以表示出餘風對這邊的重視了;其次,餘宏偉除了做生意有一套,在那些達官顯貴之間,也是遊刃有餘,這一點,從他一個漢人,能夠將自己的絲綢賣給朝鮮王宮,並和大批的朝鮮高官們都能混個臉熟,足足可以看出來的。這樣的的能力,在南京無疑更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