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六年不聲不響的過去了,對於大明朝廷,這是大明中興曙光初現的一年,外寇不攪,內賊將平,重拾山河指日可望。對於百姓們來說,這一年的冬天,和往年相比,也似乎要溫和了許多,按照這個勢頭,明年隻怕不會再出現這連續幾年的災荒了。
而在山東境內,尤其是魯東一帶,更是少有一番太平年景的氣象。雖然孔有德的叛軍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亂攤子,但是春節期間比起其他的遭災的州府,魯東百姓卻是一臉的滿足。亂世之中,不是說有大奸就有大善嗎?孔有德算是大奸了,但是,這魯東地麵,卻也出了一個大善---那就是靈山餘先生。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這餘先生見難民難以維生,心生惻隱之心,不惜拿出家產,以工代賑,征召大量勞工大興土木,僅僅這一項,就足以活人無數。即便是官府,也無力組織這樣大的賑濟,說句良心話,如果餘風不做這件事情,這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在這個冬天的結局是怎麼樣,真的就很難說了。據說,因為餘風的這一作為而度過這個冬天的家裏,很多都主動的為餘風立起長生牌位,為他祈福。
這件事情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這魯東一帶,對於未經巡檢司販賣私鹽的,皆被普通民眾唾棄,厭惡不已。這些主要銷售對象為老百姓的私鹽,即便是逃過巡檢司的偵緝,進入了魯東市場,也是長期處於滯銷狀態。
對於那些家中有男丁當巡檢司鹽丁的人家來說,這些私鹽販子就是自己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尤其是家裏有鹽丁在緝私的時候傷亡的,更是如此。對於被巡檢司巡檢餘風征召的數百勞工和他們身後的數千家人來說,巡檢司賺的銀錢,是周濟在他們身上的,這些私鹽販子幹的勾當,等於就是在他們這些人嘴裏搶食。
巡檢大人賺的錢少,不就請來做工的人就少了嗎?那咱們這些沒有吃喝沒有事做的人,難道又回去等死嗎?他們的觀念很是樸素:巡檢大人是好人,他賺了錢,才能夠讓我們有事情做,全家有飯吃不至餓死。那麼和巡檢大人作對的,一定都是些十惡不赦的家夥,所以,他們對於私鹽販子的觀感就可想而知了。
二月間,山東靈山衛指揮使童山,抗擊倭寇有空,經過山東有司核實上報兵部,朝廷大悅,擢靈山衛指揮使為靈山守備。當文書印信到達靈山衛後,指揮使童山論功行賞,屬下多有升遷,上報兵部,兵部一一核準。
餘風的名字也在這升遷的名單上,而且還是前幾位,由百戶直接升任千戶,算是連跳了兩級,省略了中間的那個“副”字!可惜的是,這仍然是一個虛職,目前衛所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不過,那守備童山,料想餘風也不再在乎這千戶一職,無論怎麼看,巡檢司巡檢的位置,可比這窮得要死的千戶要有油水的多,而且,餘風現在的局麵,那是不是千戶,勝似千戶了。論起錢糧人馬,怕是全山東沒有一個千戶比的上的。
童守備這也是投桃報李之意,既然餘風分潤他這麼大的一份功勞,他總不能忘記餘風的好處不是。可惜的是,當報喜的軍兵到達趙家莊的時候,卻發現,百戶餘風,卻是不知所蹤。尋到巡檢司衙門,才得知餘巡檢已是到各地巡查鹽事去了,隻怕這一月半月的回不來,這讓急於要和餘風分享喜悅的童守備,不禁微微感到有點遺憾。
餘風去了哪裏,真的是巡查偵緝鹽事去了嗎?
答案是:扯淡!
此刻的餘風,正坐在一把寬大舒適的紫檀雕花太師椅上,在他的麵前,是幾碟蘇州府的精致果脯點心。在他的腳下,是碧波萬頃的大海,在他的頭頂是一望無際的藍天。
是的,他在一艘海船上,一艘頗為巨大的海船上。
而此刻,他正這海船的船頭甲板上,飲著清茶,吃著點心,欣賞著這美不勝收的海景。他身著青色儒衫,微微海風出來,將他的儒衫下擺微微吹起,宛如神仙中人。
靈山的私港已經初具規模,福建的海船進出,已經是沒有多大的問題了,正月間,雖然因為過年,出海的船隻少點,但是卻也有十餘艘海船進港裝鹽運往福建了。那些招募來建設港口的難民,餘風也沒有立刻將他們遣散,除了一部分留在碼頭上坐搬運裝卸之類的工作,其他的人,他都將他們安置在了薛家島,加上這些人的家屬什麼的,眼下薛家島已經形成了一個數千人口的大村子,當然,這村子的主要工作就是曬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