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來,正準備吩咐自己的這些手下折騰點動靜出來,這轉頭之下,卻是有點怔住了。“大哥……!?”
整齊的步伐聲從從遠而今,直朝這邊而來,這下,連問話的潑皮也不出聲了,啥也別問了,回頭看看吧!
從門口看出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隊兵丁,排成兩排,舉著比人還長的長矛,正排著整齊的隊列朝著這邊小跑而來,看樣子,他們的目標正是這吳家商行。
“那位兄弟手上的案子犯了的,馬上從後門走,莫要連累了大家!”陳三反應過來,低聲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張麻子還有點迷糊,“這是哪裏來的官兵啊,沒聽說有大軍過境啊!”
“屁的官兵,那是長毛,你沒看見他們手裏的家夥嗎?”有知道的潑皮小聲反駁道。
陳三看著自己的手下,眾潑皮都搖搖頭,這些人,手裏了不起偷個雞摸個狗,或者調戲一下人家小娘,還沒有那麼大的罪過讓官兵來找他們的麻煩,就是有點麻煩,也是知州衙門的衙役,那都是老熟人了,豈有不認識的道理。
軍兵們跑到商行的門口,啪的一下,停下了腳步,然後四散開來,竟是堵住了這商行的出口,旁邊幾家商戶,見到這番景象,紛紛探頭探腦的在外麵看著,不時還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誰是陳三!”一個年輕的軍校走了出來,對著一眾潑皮吆喝道。
陳三心裏一緊,壞了,是找自己的。他腦子裏急速的將自己最近做過的勾當想了一邊,確定沒有做過什麼大的壞事,滿臉橫肉的臉上,頓時仿佛菊花綻開一樣,急忙站了起來,恭謹的答道:“小的正是陳三,這位軍爺看著麵生啊,不知道怎麼稱呼!”
那年輕軍校冷冷的看著他,對他招了招手。
他屁顛屁顛的湊錢前去,剛要說話,就見一個巴掌從天而降,狠狠的摑在他的臉上,他的腦袋登時嗡嗡作響,一時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我家大人聽說你陳三,心係商戶,主動維護這街麵的秩序,叫我賞你的!”
陳三搖搖腦袋,渾然不顧自己臉頰腫起了老高,大聲喊道:“誤會啊,誤會,小的是和這街麵上的掌櫃們開些小小的玩笑,當不得真的,當不得真的!”
他就是傻子,聽到這軍校這樣的話語,也知道對方是什麼事情找到自己了,聯想到那匆匆出門的夥計,他心裏不敢怨懣吳掌櫃,卻是將出主意來這打秋風的潑皮恨得要死,麻痹的,這商行有這些當兵的撐腰,要攛掇老子來碰這刺頭,老子把你孩子丟井裏了嗎?
“是誤會嗎?”這次,輪到這年輕軍校斜睨著陳三了,目光和剛才陳三看著吳掌櫃簡直有出一轍。
“誤會!真的是誤會!”陳三連忙分辨道,這個時候,他可是一點都不敢嘴硬了,更別說耍凶鬥狠了,人家幾十根長矛明晃晃的在那裏,他還真不敢打賭這些軍兵會不會把他格殺在當場。
剛剛身後那潑皮小聲的嘀咕,他也是聽到的,雖然,他不太相信這些官兵就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長毛,這長毛不至於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靈山城裏吧,但是,不管這些官兵是不是長毛,他是決計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驗證一下的,萬一是真的,那死得多冤枉啊,人家還真不在乎宰了自己。
他從自己貼身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小的銀錠,也顧不得肉疼,悄悄的往軍校手中塞去:“還望軍爺給你們大人解釋一下,真的是誤會!對了,還不知道軍爺是哪位大人屬下呢?”
那軍校接過銀子,掂量了一下,不屑的丟給一邊一直沒出聲的帶路的夥計,自豪的說道:“我家大人,是新任靈山鹽運巡檢司巡檢,鼇山衛百戶餘風餘大人,呃,沒什麼事情,就都散了吧!”
軍兵們和來時一樣,哄哄隆隆而去,陳三臉色慘白的看著遠去的兵丁,腿一軟,竟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
“大哥!”旁邊的破皮們反應過來,紛紛過來扶陳三,看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陳三不知道哪裏那麼大的力氣,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按住對方,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老拳:“蔣癩子你個雜碎,你是想害死老子啊,讓老子得罪長毛!”
“哦,吳掌櫃,剛剛是跟您老人家說笑呢,在下現在有點家務事,改日再來賠罪!再來賠罪!吳掌櫃你放心,隻要陳某在,決計不會有不長眼睛的雜碎來壞您的買賣……..”
眼前前倨後恭的陳三,徹底顛覆了張麻子的認識,這長毛,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啊,讓一向膽大包天的陳三,竟然害怕成這樣,想象剛才那些軍兵的威風,他心裏不可抑製的有了一個想法,要是……要是我也是長毛,是他們其中的一員,那該是多麼威風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