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梁佑臻從前院趕來,便看見任素言吃力的在刀光劍影裏穿梭。
頓時,他眸間殺氣騰騰,握著折扇的手一甩,泛著銀光的軟劍應聲滑出。
他一個箭步躍下台階,軟劍直指在任素言身後偷襲的士兵。
側身,舉劍,猛刺,很快他便穿過層層包圍,來到任素言的身邊。
“你先去帶他們離開,我來斷後!”梁佑臻舉劍劈向來人肩頭,側目朝任素言道。
“不行,人太多了!”任素言抬腳踹向湧上來的士兵,回答道。
“怎麼,信不過為夫?”梁佑臻應對著來勢洶洶的刀劍,微微勾唇,笑道。
任素言微聳眉頭,也知道這樣拖下去,他們撐不了多長時間,於是咬了咬牙,道:“好,我帶惜芙他們先走,你趁早脫身!”
說著,兩人交換了位置,任素言收回攻勢,轉為防守。梁佑臻出劍愈發迅猛,招式詭異,逼得那些人不得不專心對付他。
很快,任素言便脫身出來,直奔假山。
而此時的李惜芙也聽到了她的聲音,激動地朝李夫人說道:“娘,是邱雪姐姐!”
任素言正奔至她們身畔,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著粗氣。方才一般不怕死的打法,雖然抵擋了一時,她也沒討到什麼便宜。
此刻身上,敵人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腥澀的血腥味令她頭腦發昏。
她定了定神,無力道:“佑臻一人,撐不了多久。咱們快些離開!”
“爹爹沒來?”李惜芙緊張地問道。
任素言搖了搖頭,道:“顧不上說這些,先離開!”
李夫人忙點了點頭,道:“對,先離開!”
啊——
任素言吃痛地喊了一聲,抬手往後方一刺,再轉過身,偷襲的人已經栽倒在地,那把沾染著她血跡的長劍,躺在地上,接受雨水的衝刷。
李惜芙望見她背上被劃了一道極長的口子,血水正順著她的素白的衣衫滴落。
“邱雪姐姐,你受傷了!”
任素言吃痛地俯下身,重重地將劍抵在地上,她咬了咬牙,才重新站起身,扯著近乎嘶啞的嗓子,道:“走!”
李惜芙和李夫人忙從躲身的假山下,走了出來,緊跟在任素言的身後。
又一道刀光閃過,“嘶啦”一聲劃破了她的右肩。
任素言身子一軟,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她艱難舉劍,刺穿了來人的喉嚨。
可她此刻已經筋疲力盡,再難起身,手掌幾番撐地,想要站起,終是作罷。
梁佑臻沒有注意到她方才已經受了重傷,眼下見她跪在地上,幾度欲起不成,才知她為何如此幹脆地答應先帶李夫人離開。
“丫頭!”
他離任素言隻隔了數步之遙,奈何這數步之間,隔著刀林劍雨。他拚力想要朝她靠近,卻被又一番攻勢糾纏住。
突然,他看見一個士兵悄悄朝她靠了過去,手中的劍已高高舉起——
“丫頭,當心!”
不知為何,任素言卻像是僵住了一樣,怔怔跪在原地。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空蕩蕩的右腕上,她的手邊盡是散落的佛珠。
在那道劍刺入她身體的那瞬間,她微微仰起頭,隔著眼前濃重的水霧,望見梁佑臻猩紅著雙眼,手中的軟劍勢如破竹,在他們之間,硬生生辟出一條血路。
“丫頭!”
“邱雪姐姐!”
她自口中嘔出一口鮮血,臉重重地栽到了地上。
嘈雜的刀劍聲逐漸變得模糊,隱隱約約中,她仿佛聽到了來自靈法寺的木魚聲,空靈,悠揚——
就在此時,傅彥率著人馬,才姍姍來遲。
不消片刻,風息雨停。
李惜芙跪在雨水中,望著梁佑臻懷裏的任素言,抬起眸,放聲大哭:“彥王哥哥,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聽到她一如從前喚他彥王哥哥,傅彥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揪著痛。
他半跪下身,將披風解下,幫她係好。
看她哭得雙眼紅腫,臉上還掛著殘餘的驚恐,他伸出手,想擁她入懷,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克製住內心的渴望,縮回了手,握成拳頭。
“對不起,我來晚了。”
“邱雪姐姐,邱雪姐姐她......”李惜芙抹著眼淚,哭道。
梁佑臻摟緊了懷中的人,雙眸猩紅,他用近乎陰冷的聲音,命令道:“去準備車馬,帶我進宮,找靈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