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婉轉的曲兒聲入耳,任素言提步朝後廳走去。
才過了院子,正要轉彎時,她忽而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本懶得理會,打聲招呼便走過去時,那人卻喚住了她。
“邱雪姑娘!”
任素言站定步子,目光淡漠,透著淡淡的疏離。
因她這目光,來人的步子也顯得遲疑了許多,不過終究還是朝她走了過來。
“魏夫人在後廳設了茶宴,請各府的夫人小姐前去聽戲,魏小姐不去忙活,跑到這兒做什麼?”任素言越過她,看向她身後婢子手中捧著的錦盒:“魏小姐莫不是在這兒等人?”
魏彤從婢子懷中接過錦盒,示意那婢子退下,隻留她們二人。
她有些局促地盯著自己的足尖兒,似是難以啟齒。一時,氣氛凝結,唯有後廳的婉轉綿長的曲兒還在悠悠唱著,緩解了些許尷尬。
她踟躕了片刻,方才微微抬了一點兒眸,雙手奉出錦盒:“這個是火狐皮。”
任素言眉頭舒展,目光仍是淡漠漠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魏小姐這是做什麼?”
“這東西是我們家拿來做彩頭的,哪裏還有我們家再贏回去的道理。若非我搶先一步,要與彥王殿下一組,惜芙必定能與他一起奪得這彩頭。所以...”她的臉顯露出羞慚的紅,“還請邱雪姑娘代我將這東西交給她,也好讓我心中好受一些。”
任素言露出一絲疏離的笑意,淺聲道:“惜芙就在後廳,魏小姐若想送她禮物,自己送便是,何必勞我代之呢?”
言下,便是拒絕之意。
魏彤著了急,眸色晶瑩,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沒再強求任素言,縮回了手,道:“你大概很瞧不上我吧。”
任素言狀似不解:“魏小姐真是折煞我了。你乃將門千金,我一個借著國公府的威風才能赴你這場生辰宴的人,怎會瞧不上你。”
魏彤盈盈含淚,低聲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做什麼,隻要動了歪心思,你都能一眼看穿。惜芙待我如閨中密友,我卻嫉妒她,什麼事情都想與她對著來,你一定看出來了的,否則你不會總拿那樣的眼神看我。”
任素言隻覺有些好笑,解釋道:“魏小姐可是冤枉我了。我這人生性冷淡,與人並不親近。在國公府裏,也隻是住在我的芳竹館,鮮少出戶。你大可去問問李夫人,她將我認作幹女兒,我與她也不見得有多親近。興許是魏小姐看岔了,我的眼神並無深意。”
魏彤苦笑,深深地埋下頭:“我知道,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我控製不住。”
任素言沉默不語,看著魏彤的身體漸漸滑落,捧著錦盒縮成一團:“我嫉妒她。我過生辰,彥王送來了紫檀木底座粉玉雕屏風,粉玉本就罕見,送來這麼一大塊,整個府的丫鬟婆子都說彥王有心。可我知道,他待誰才是真正的有心。他給我的粉玉屏風雖大,質地卻不如給惜芙的吊墜一半好。我知道他不曾對我動心,這段時間的頻繁往來,也不過是和琮王一樣,看中了我們魏府的勢力。”
任素言輕歎一口氣:“你既然明知,若是不願,便稟告魏將軍,他把你當做掌上明珠,想必絕不會枉顧你的終身幸福。”
“不!”魏彤陡然抬眸,目光炯炯的盯著任素言:“我是願意的。”
“我甚至慶幸我生在了將軍府,是我爹娘的女兒,否則就算我窮極一生,也難觸到他的衣角。”她把下巴抵在錦盒上,目光哀戚:“他已經在爹爹麵前許過諾,不會再納側妃。我知道,若是日後他繼承大統,怎會沒個三宮六院。可有此諾,他對我,應當與旁的女人會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