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僵硬的側臥在他身旁,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沾染了水汽的黑葡萄一般滴溜溜的轉。
他輕笑:“想什麼呢?閉上眼睛睡覺啊。”
“哦。”她乖乖的閉上眼睛,臉頰卻更紅更燙了。
他側過身抱住她,在她耳際輕語:“放心,今天我不會欺負你,等以後……”
她睜眼紅著臉捶打他。
他笑握住她的手,將她擁進懷裏,輕聲哄道:“乖,閉上眼睛好好睡覺。”
洛塵抿唇偷偷的笑了,她也確實是累了,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裏,聽著他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熟悉的草藥清香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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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蕭逸睜開眼睛時,洛塵還在他的臂彎裏熟睡,他溫柔的看著她熟睡的容顏,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晶瑩剔透、宛如美玉般的臉頰。她總說他消瘦得厲害,其實為了照顧他,她也消瘦了許多。他知道她因為擔心他,連覺也不敢睡,可縱使他醫術高超,也著實拿自己虛弱的病體毫無辦法,隻希望自己趕快好起來。
每每想到他昏厥時,她握著青靈,欲引劍自刎的樣子,他便心有餘悸。以前,他從不懼死,做郎中的人,最是能看慣生死。可現在,看著臂彎裏的人,他是那麼渴望生,渴望好好的活著,渴望永生永世的陪著她,免她憂,免她苦,共她一世情長。
“你醒了?”洛塵睜開眼,便與他溫柔似水的目光相遇。
“嗯。”
她惺忪的睡眠裏帶著些懵懂嬌憨,輕輕的滑入他的眸;他溫柔眷戀的眼神似纏繞的風,絲絲縷縷的纏進了她的心。
她問:“今天可覺得好些了?”
“好多了。”
她又窩進他的懷裏。
他輕笑:“還覺得困?”
她搖搖頭,“不是,我就是不想起來,想這麼抱著你,一直一直的抱著……”
他在她耳旁戲謔的笑:“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她抬眸對上他戲謔的笑,也笑吟道:“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他收起笑,鄭重道:“洛塵,我如今拖著這副病體,你可還願嫁我為妻?”
看著他鄭重中略帶緊張的樣子,洛塵心道,這個傻子,都今時今日了居然還問這樣的傻問題。卻在抬眸時微嗔道:“是誰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又是誰說,自己累了,不想繼續守護我?”
蕭逸急了,坐起身有些慌亂的解釋:“洛塵,當時,我……”
看著蕭逸慌張無措的樣子,洛塵噗嗤一笑,也坐起身來,順勢懶腰抱住他嬌嗔一聲:“傻子。”又輕聲道:“沒關係,你若累了,換我來等你。蕭逸,我一直在等你好起來,一直在等著做你的新娘。”
她凝望著他的眼眸似兩泓融融春水,波光蕩漾,令他此生淪陷,他說:“洛塵,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遠處的街道上隱隱有稚嫩清脆的童謠傳來: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