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楊公子回來了。”有家仆匆匆進來稟道。
“楊敏之?”洛塵心頭一喜。
離歌也站起來,有些緊張的盯著那家仆。
“是敏之公子。”那家仆道。
“快請。”洛塵一邊吩咐,和離歌兩人也忙迎了出去。
慕容衝和乞伏乾歸跟在她們後麵,一個麵無表情、一個神色懊惱。乞伏乾歸也聽說過離歌和楊璧的事,看她到現在還這麼緊張在乎楊敏之,他心裏又是懊惱又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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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距幾步之遙處,離歌和楊璧同時駐步,兩兩相望,似是有千言萬語,又似無可說起。
他回來了,雖然看上去有些憔悴,卻並未染病受傷,這便很好,這已是最好,其實什麼都不用說。
兩人相視一笑,楊璧說:“離歌,我回來了。”
離歌眼裏有了霧氣,望著他展顏一笑:“嗯,回來就好。”
洛塵問:“敏之,疫情可是控製住了?蕭逸呢,他有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楊璧看著洛塵,竟似是難以啟齒,他抿了抿唇方道:“沒有找到根治疫病的藥方,死了很多的人。晉國和秦國兩國都放棄了。”
“什麼叫放棄了?”洛塵心頭一緊。
“兩國都放棄了懸瓠城,得了瘟疫的人全都被圈禁在懸瓠城自生自滅。雖然有些殘忍,不過,這也是為了防止疫病擴散到其他地方。除了駐守在懸瓠城外的軍隊,其他人包括太醫全都退出了懸瓠城。”
“那蕭逸呢,他是不是也跟太醫一起回來了?”洛塵已顧不得管他人的死活。
楊璧沒有答話。
洛塵急了:“他是不是回了聖手堂,我去找他。”說著就要往外跑。
“洛塵。”楊璧拉住她。躊躇道:“他沒有回長安,回了建康。”說話的時候眼神卻不敢看洛塵。
“為什麼?”
“你自己看。”楊璧將一封信箋遞給洛塵。
洛塵迫不及待的打開,讀著,讀著,臉上漸漸失去血色,眸光也越來越冷。
“洛塵,怎麼了?”離歌擔心的問。
洛塵有些失神的將信箋遞給離歌,信箋上寫的是:
“洛塵,逸本是江湖隨性之人,這些年卻執念於兒女情事,經瘟疫一事,堪破死生、堪破情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今與卿長決,不必相尋、亦不必相等。此去經年,莫如相忘。望,自行珍重。”
離歌看完後破口大罵:“什麼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什麼叫堪破死生、堪破情事。蕭逸這混蛋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楊璧一直沉默著。
慕容衝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楊璧和洛塵一眼。
洛塵驀地盯住楊璧,冷聲問道:“敏之,蕭逸他到底在哪裏?”
楊璧目光閃爍:“洛塵,信上不是都說得很清楚……”
洛塵隻緊緊的盯著楊璧,“敏之,你要騙我到什麼時候?蕭逸他騙我,你也騙我,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他是不是……”說到後來,洛塵的聲音裏已帶出了哭腔,連抓住楊璧胳膊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離歌也覺出了不對,問道:“敏之,到底怎麼回事?”
楊璧咬咬牙,似下定了什麼決心,“洛塵,蕭逸他沒回建康,也沒有回長安,他還在懸瓠城。他說他不能放著那些病人不管,可這次的瘟疫太過凶險,他是怕自己……所以才托我帶這封信給你。”
“他可染了疫病?”洛塵問。
“我離開時還沒,現在,現在誰也不敢確定……”
“蓮心,幫我收拾東西。我要去懸瓠城。”洛塵轉身吩咐蓮心,這時她已鎮定下來。
“洛塵,不可。”“娘子,不可。”周圍幾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洛塵淡淡的笑了一下,對離歌道:“離歌,他去哪裏,我便去哪裏。今日一別,恐相見無期。以後,你自己珍重。”
“洛塵。”離歌抱住洛塵,心裏萬分不舍,卻也知她是攔她不住的。洛塵這樣的人,外表冰冷,卻是至情至性,不愛則以,一旦愛了,便是傾心相付,死生不渝。
其他人也都知道勸不住她,蓮心收拾好行囊,卻一邊掉眼淚一邊死死的抓住包裹不肯放手。
洛塵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蓮心,以後你就跟著離歌……”
“不,娘子,蓮心等你回來。”蓮心哭出聲來。
洛塵拿過包裹,轉身上了家仆牽來的馬。
“吳洛塵。”慕容衝此時方恨恨的喊了一聲。
洛塵坐在馬上看著他,卻見他俊美無儔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好看的鳳眸中似燃燒著兩團怒火,“吳洛塵,你真的想好了?”他上前一步抓住黑月的韁繩。
“慕容衝,後會無期。”洛塵看他一眼,拉過繩子,又對眾人行了一禮,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