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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蕭逸進屋躺下後,洛塵才發現蕭逸臉色難看的厲害,額上都是薄薄的虛汗,嘴唇白的一絲血色也無,一定是很痛,這人定然又是在強撐。心中一急便道:“我去找郎中。”轉身欲出門,手腕卻被抓住。
“傻瓜,我就是郎中。”蕭逸虛弱的笑道。
“可是……哦,那藥呢,我們吃藥好不好?”
“已經吃過藥了。”
洛塵亂了陣腳,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來,坐下來陪陪我。”蕭逸朝她伸出手。
洛塵坐下來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也是冰涼的,洛塵一陣心驚。
蕭逸怕洛塵擔心,便閉上眼睛假寐,雖然胃裏火燒火燎的痛著,可畢竟病體虛弱,倒真有了些睡意,卻在半睡半醒間痛得呻吟出了聲。
洛塵不時替他拭擦額上的汗,卻不知怎麼可以緩解他的疼痛,隻將手放在他的胃部,似是那樣按著,便可安撫他那發怒了的胃,好讓它不要再這樣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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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蕭逸睜開眼睛便看到洛塵趴在他身側睡著了,一隻手還按在他的胃那裏。
他輕笑了一下,昨夜他好像嚇著她了。
“你醒了?”洛塵起身揉了揉眼睛,“胃還痛嗎?”
“不痛了。”
“我去給你煮些粥來。”洛塵起身道,卻因坐了一夜雙腿發麻,又邁步太快,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噯,慢點。”蕭逸下床也坐在地上,幫她輕輕揉著雙腿。
洛塵靠在蕭逸肩頭,伸手攔腰抱緊了他。
蕭逸也伸手擁住她。
“蕭逸,小阿耶走了,我就隻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離開我。”
“好。”
“我是說永遠。”
“……好,永遠。”
“蕭逸,我跟你說說我和小阿耶的事吧。”
“好。”
那日,兩人相擁在晨曦裏,她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安靜的聽著,
她說,那時的小阿耶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狂傲放蕩、目中無人的狂放書生,可是他卻將又醜又髒的她抱回了家。因為那些恐怖惡心的瘡傷,她的親身父母拋棄了她,連她自己都不願去看一眼那些醜陋惡心的瘡傷,可是素不相識的小阿耶每日認真的為她清洗包紮傷口,那樣輕柔,那樣珍視,她冰冷的心也一日日變得柔軟起來。
她說他的小阿耶曾因看不慣上司和同僚的營私舞弊、蠅營狗苟而丟下官帽回家重操舊業賣畚箕,又因不屑與那些些淺薄浮華子弟交往而遭受白眼嗤笑。隻有她知道他狂傲不羈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博大仁愛、胸懷天下的心。
她說他的小阿耶雖然聰明智慧,可是真的不會做生意,賣畚箕都會賠錢,她想幫他,可她討厭坐在嘈雜的人群裏,所以揭不開鍋的時候兩個人隻好到山裏去挖野菜。其實慕名前來尋小阿耶的人很多啊,可小阿耶說那些人成不了大事,一直沒有出山,卻收下了那些人送來的厚禮。他說不用白不用,不能餓死了王景略和小洛塵,王景略遲早會把這些還給天下百姓的。
她說,小阿耶做了官以後很多人都說他手腕鐵血、冷酷無情,可她的小阿耶對她永遠都是嗬護備至、溫柔慈愛的。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
他便認真的聽著。
他想,在她心中,他的小阿耶是完美無缺,無人能及的吧?
後來,她說著說著,靠在他的肩頭熟睡過去,卻在夢中依舊呢喃的輕喚著小阿耶。
他抹去她眼角的淚,望著她的睡顏說:“洛塵,你可分得清你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依戀還是愛慕?”
他又說:“沒關係,以後有我陪著你,我會好好待你的,比他待你還要好。”
洛塵睡得很熟,也許在夢中她依然和她的小阿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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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蓮心在洛塵屋裏找不到她,便尋到了蕭逸屋裏。她看著晨曦裏相擁而坐的那兩人:娘子閉著眼睛似已熟睡,眼角雖有淚痕,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蕭公子抱著她,溫柔的看著她的睡顏,似乎全世界隻有一個她。
蓮心悄悄的退了出去,早上的陽光可真是溫柔啊,像極屋裏某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