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也想到了那時她說過的話,手指撫過他的臉,他的唇,歎息似的說:“不是說好的,隻有我可以欺負你嗎?你怎麼可以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楊璧握住了離歌的手,下定決心似的說:“離歌,我們走吧,離開這裏。不過,以後可能會吃很多苦……”
“我願意。”離歌打斷了他的話,一朵笑花在唇畔綻開,她輕聲道:“還有什麼苦會比離開你更苦呢?我願意,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
.
夜極黑,亦極冷,黑綢似的天幕上撒滿了碎鑽石般的星子,耀眼而清冷。如果不是這麼冷,如果地點不是在人家的房頂上,這算得上是個賞星的好時候。
“冷嗎?”蕭逸問。其實該問的是他自己,方才剛到房頂時他的大氅便披在了洛塵身上,此時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夾袍。
洛塵沒有答,暗黑的夜色裏看不清她的神色,半晌方聽到她低而清冷的聲音:“你……坐過來。”
“嗯?”蕭逸似乎沒有明白。
洛塵卻自行坐過去,將身上的大氅披在兩人身上。
蕭逸身上一暖,也微微一僵,兩人靠得這樣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夜是這樣的靜,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靠在一起看著天上宛如鑽石的寒星,
許久,洛塵說:“蕭逸,我想把離歌和楊璧送出長安城去。”
“我覺得這先需要他們自己願意吧?”
“……應該,會願意的吧?難得他們兩情相悅,這多麼難能可貴。”
“兩情相悅……嗯,是難能可貴。不過,你不怕連累王景略?”
“如果不成,也是我自己的事,與小阿耶無關。”
“好,我幫你。”
“可是,萬一……”聽到蕭逸如是說,洛塵卻又猶豫了,轉頭看向蕭逸,卻正對上他清亮漆黑的眸,離得這樣近,鼻端是熟悉清淡的草藥香。
“萬一什麼?我說過的,你想做的事,我都幫你。”他看著她,她隻覺他夜一般的黑眸裏似有暗潮湧動、似有星光落閃爍。
“蕭逸,你……”她似是被他眸中的星光蠱惑,忘了方才想說的話。
驀地傳來跟殊茗約好的暗號聲,想是離歌出來了,洛塵忙站起來,她覺得自己方才有點……恍惚。
.
.
對於離開長安的事,四人不謀而合。離開楊府後,蕭逸、洛塵、離歌並未似來時那般著急,一邊慢步走在大街上,一邊商量著如何送楊璧和離歌逃離長安。
楊曄一定會在大婚前看緊了楊璧,蕭逸正好借著為楊璧看病出入楊府,到時候乘機將楊璧帶出楊府。
時間定在這個月的花燈節,花燈節晚上的人會很多,正好方便他們出逃。
三人這般商量著,差不多五更天才到明府。
離明府不遠處,洛塵腳下一頓。
“怎麼了?”蕭逸問。
洛塵看著府門口的那個人影,低聲呢喃了一句:“小阿耶?”
明府門口臂彎搭著件白狐皮大氅的人正是王景略,他看著洛塵磨蹭著走到自己麵前,涼涼的問:“還知道回來?”
“小阿耶……”洛塵低低喚了一句,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王猛將她身上那件黑色大氅解下來還給蕭逸,替她披上了自己手裏的那件白色大氅。方對蕭逸道:“勞煩蕭醫師照顧洛塵了。”
“談不上勞煩,逸先行告辭。”蕭逸看了洛塵一眼轉身離去。
王猛沒有再搭理洛塵和離歌,也轉身進了府門。
洛塵讓離歌先回去休息,自己跑過去跟在了王猛後麵。
王猛沒有說話,洛塵覺得他應該是在生氣,也沒有說話,隻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王猛進了屋卻沒有關門,洛塵亦跟了進去。
“不去睡覺,跟著我做什麼?”王猛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你不好好睡覺,大冷天的等在外麵做什麼?”洛塵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下來,賭氣似的說。
王猛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樊離歌的事你非管不可?”
洛塵接水時碰到了王猛的手,跟冰塊似的,比她的手還冷。洛塵握住他的手,驚道:“手這麼涼,你在外麵站了多久?”
王猛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沒多久,剛出去你便回來了。”
“騙人。”略微清冷的聲音,卻有幾分撒嬌似的味道。
“你若真要幫她,我可以……”王猛轉開話題。
“小阿耶,不用了。唔,好困呀。”洛塵打了個哈欠道,皇上都覺得為難的事情,她不想讓小阿耶為難。
“那好,趕緊去睡覺。不過要記得,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哦。”洛塵走出屋子去,隱約覺得小阿耶似乎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