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擺擺手讓他去了。
苻融趕緊溜走,他跟皇兄感情最好,小時候還常常纏著他教自己騎馬舞劍。可現在是敬畏多於親近,這樣坐在他身邊,無形的就有一種壓力,還是仰視著皇兄比較舒服。
“我跟小王叔一起。”苻鑒乘此遛了,順便拉上了還在愣神的楊璧。
呃?他們約了誰?為何我不曉得?粗神經的苻亮還在撓頭,被苻定踢了一腳,然後才跟在苻鑒他們身後一起開溜。
“阿耶好像在叫我們。”樊離畫也找了個理由,然後順便拉上了離歌。
“陛下,臣告退。”王猛身旁的鄧羌起身行禮。洛塵在家裏見到過鄧羌好多次,他是王猛的左右手,是個精幹且不苟言笑的年輕人。
“去吧。”苻堅說。
鄧羌又向王猛行過一禮,方才離去。
……
……
然後,不過一瞬,大家都逃光了。
苻堅苦笑,原來他這麼遭嫌啊?
王猛朝苻堅舉起酒壇,苻堅一笑,也拿起一壇酒,兩人一碰,居然就像江湖豪客一般直接用酒壇喝起來。
這就是帝王,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便注定孤單,不是他喜歡獨行,而是很少有人敢和他同行。所以,這也是苻堅最為欣賞王景略的地方,他進退有度,還有一份難能可貴的光明磊落和灑脫不羈。
今時今日,他們既是君臣也是朋友,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在朝堂上配合默契,在朝堂下還可把酒言歡。
洛塵看這兩人喝酒喝得太猛,將兩碟烤肉放在他們前麵,微嗔道:“慢點喝,一個是大秦國的皇上,一個是大秦國的尚書令使君,難道還有人敢跟你們搶酒喝不成。”
王猛吃了一塊肉,笑道:“好吃。”
阿寶看著父皇大口大口喝酒,好奇心又起,“父皇,好喝嗎?”
苻堅看阿寶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蠢蠢欲試,竟就拿過酒碗讓她抿了一小口。
“呀,真難喝。”阿寶皺眉。
“陛下?”洛塵叫,向來清冷的語氣裏竟不自覺得含了幾分嬌嗔。
“哈哈哈……”苻堅和王猛開懷大笑。
“洛塵姐姐,你放心,阿寶再也不喝了,真的好難喝的。”阿寶乖巧的說。
洛塵夾了一塊肉給阿寶,有些無奈又帶著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
苻堅看著洛塵和阿寶,一個清麗如水,一個嬌憨可愛。不禁開懷,也來了興致,說:“肉要自己烤著吃才香。來,朕自己烤。”
說著拿過了洛塵手裏烤肉的工具。
阿寶很興奮:“哦,太好了,我要吃父皇烤的肉。”
苻堅刮了一下阿寶的鼻頭,笑道:“好,過去和你洛塵姐姐坐著。”說著竟真的自己烤起來。
“娘娘,我們不過去嗎?”苻妍輕聲問。
不知何時,皇後帶著苻妍、沉碧、苻錦、劉良人站在了不遠處。
“不必了,本宮身上有些乏,先回去了。你們也自己玩吧。”皇後說,聲音裏是難掩的頹然。剛才的一幕幕卻還清晰的浮現在眼前:皇上竟然在親手烤肉,烤好後放在洛塵前麵的盤子裏。洛塵笑說了句什麼,皇上爽朗而笑。不是平日裏威嚴深沉的樣子,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間都透著是溫柔。她與他夫妻數載,向來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她曾想過他會娶妃納妾、會有很多的女人,卻從未想過他竟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麵。詩歌中說“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她從未想過他的夫君會有這一天,而那個女子,不是她。
沉碧和劉良人的臉色也不好。各自回了宮,隻有苻妍冷冷笑著:好戲快要開場了。
另一堆篝火旁,樊世和苟強德也喝了很多的酒。兩人罵罵咧咧的抱怨著。
苟強德道:“一個漢人,竟敢在我氐族的朝堂上撒野。”
樊世接道:“我們與先帝共興大業時,他王景略還在吃奶呢。”
苟世強德醉眼朦朧,“皇上冷了我等老臣的心啊。”
樊世有灌了一口酒,“他姓王的等著,若不把他的腦袋割下來掛在長安城大門上,我樊世倒著走。”
“阿耶,您喝多了”正好走過來的樊離畫趕緊接過父親手裏的酒。他身後的離歌卻愣在了原地,麵色發白,她一直知道父親和洛塵的小阿耶關係不好,卻不想父親竟存了這樣的心思。若真有這一天,那麼她和洛塵……她不敢往下想。
“離歌,發什麼楞呢。趕緊過來扶阿耶回去休息。”樊離畫說。
“哦……好。”離歌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