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不知什麼時候,三人在洛塵的榻上睡著了。
王猛進屋看到的一幕便是:三人在大大的眠榻上和衣而睡,洛塵睡在中間,裏邊是阿寶,外邊是離歌。洛塵微微皺眉,似乎竭力保持著與二人的距離,可又擔心外邊上的離歌掉下去,用手拉著她的衣服。熟睡的阿寶一邊保持著洛塵所規定的距離,一邊又不甘心的拉著洛塵的袖子。
王猛輕笑,這一年多以來,洛塵的變化很大。
可是為何偏偏是樊世的女兒樊離歌?王猛的笑意凝固在唇角,一絲憂慮從心頭閃過。卻隻暗自歎息一聲,替三人蓋好被子,方才悄悄走出門去。
第二天的狩獵,大家都是滿載而歸,除了一人……
身懷絕技,駕馭神駒的洛塵空手而回。
離歌興衝衝的跑到洛塵身旁,“洛塵,是不是你打的獵物太多,都在侍衛的馬上?”說完伸長脖子往後看,可是卻看到洛塵背上滿滿一筒的白羽箭,“咦,洛塵, 你的箭筒怎麼還是滿的?你不會是用你的白綾來絞殺獵物的吧?”
洛塵掃了一眼離歌,看似是麵無表情的樣子,眼中卻閃過一絲讓人難以覺察的窘意。
“哼,騎著寶馬、穿著騎裝,陣勢倒是不小,卻原來都是唬人的。”一邊的沉碧忍不住譏嘲道,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憑什麼皇上隻會注意到她,連大宛名駒都賞賜給她。憑什麼大家都喜歡她,連離歌那個瘋丫頭也對她心悅誠服?
洛塵微怔,她和沉碧雖不親密,卻也向來客氣有禮,今日她何故如此尖刻?
轉頭一看,一邊的苻妍唇角帶笑,眼眸中一抹嘲諷剛剛閃過。
離歌這才反應過來:洛塵不是獵了很多獵物,而是空手而回。她不解,連她都打了兩隻野兔,為何洛塵……來不及想這些她便怒了:“苟沉碧,你憑什麼這樣說洛塵。況且,她有沒有獵到獵物,又幹你何事?”
看到離歌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樣子,洛塵心中剛剛升起的寒意散去。
“離歌,成何體統?”一聲粗豪的怒喝聲。
順聲望去,卻是姑臧侯樊世站在皇上身後,一起的還有王猛、苟強德等大臣。
眾人忙行禮,苻堅卻隻是看著洛塵。方才的話,他都聽到,心下也有些詫異,他知道洛塵身懷絕世武功,卻沒想到洛塵竟從未殺過生。她冰冷的外表內藏著怎樣一顆善良纖柔的心?想到此,他內心的某個地方也變得柔柔軟軟的,竟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王猛也看著洛塵,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笑,洛塵看他一眼,表示自己沒關係。
苟強德卻是怒瞪了女兒一眼,沉碧垂眸,心中惱恨,她哪裏知道皇上會突然出現。
“陛下?”苻堅身後的王洛低聲提醒。
苻堅這才讓眾人免禮,又笑道:“今日狩獵,收獲頗豐。晚上大家一起吃肉喝酒、不醉不歸。景略,咱們有多久沒一起喝酒了?今晚你可得多喝幾杯。”
說完又朝洛塵招手,“洛塵,過來。”三人漫步離去,時而說笑著什麼,竟似好友,而非君臣。
看著逐漸走遠的三人,樊世、苟強德眼中俱閃過陰霾。苟沉碧滿是惱恨、苻妍一臉玩味。
離歌看著自己父親眼中的陰霾,心驀地沉了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