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天氣格外寒冷,關押孟飛的大帳裏,冰寒的空氣如同鋼針一般狠狠刺透人脆弱的肌膚,讓人呼吸都覺得困難。
孟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知道這一次全完了。他並不擔心自己會被處斬,從上戰場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脖子已經懸在了腰帶上,隨時都會被人拿走。
所以死亡於他來說是再平常也不過的事情,他唯一擔心的,便是家中的父母。賣國投敵,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一旦罪名成立,他的家人就會和他一同下地獄!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簾子微動,一個人影走了進來。看到來人,他瞳孔微縮,麵上滿是憤怒之色:“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的嗎?”
木一夢好整以暇地坐在距離孟飛不遠處的一張靠椅上,微微一笑,頓時滿室生輝:“副元帥,你的熱鬧可沒什麼好看的,我隻是來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孟飛一怔,很快就意識到了她想要問什麼。冷哼一聲,他拒絕合作:“屬下不知,元帥就不要在屬下身上白費功夫了。”
他還算俊俏的臉此刻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心虛還是被凍得。
木一夢淡淡掃著他臉上倔強的表情若有所思,卻並不言語。孟飛被她奇特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卻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麵皮越來越不自在:“你……你看什麼?”
看他別扭的神色,木一夢輕輕一笑,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不自在,自顧自道:“前幾天我看到一個小男孩,才十二三歲的模樣,長得卻是一表人才,現在看孟副元帥的神色,竟跟他有幾分相似呢!”
說著,她膩白的手指從衣袖間露了出來,指尖還掛著一枚碧綠的玉佩。
這枚玉佩並不算什麼上等貨色,卻也溫潤碧綠,在普通人眼中已經價值不菲,不過對於孟飛這個身份的人來說這玉佩的價值確實不如一個敵人的人頭大,可他卻目光一凝,而後露出了猙獰的神色。
“穆依夢你這個賤人,你把我弟弟怎麼樣了?”
凡是人都會有弱點,孟飛的弱點便是他的家人。世人皆知孟飛孝順,又怎麼能夠容忍心愛的弟弟落入敵人的手中?
見他臉上那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神色終於破功,木一夢微微一笑,卻是拿著玉佩把玩起來:“孟副元帥請放心,孟二公子現在很好,吃得飽穿的暖,隻不過今後他是好還是壞就要看副元帥將來接下來的表現了。”
孟飛神色變幻不定,一張還算得上英俊的臉卻因為肌肉的過分緊繃而破壞了原本俊秀儒雅的感覺。
想到家中已經老了的父母,他們含辛茹苦地將自己養大成人,自己卻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不但做出這樣背叛國家的事情,更是連累他們因為他的過失而遭殃,他心中悔恨萬分。
隻是,就算他說出了知道的秘密,父母親人就能夠躲過一劫麼?
冷笑一聲,他不屑道:“少在這裏誆騙我,就算今日我將一切告訴你,就算你想要放過我的親族,可他們卻也不能幸免!”
看著木一夢臉上毫不在意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篤定,篤定這個女人有能力幫他救下父母,放過弟弟。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木一夢輕輕勾動玉佩,玉佩在她手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最後落回她纖細潔白的手掌中。
“本帥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本帥此次來居庸關不為匈奴不為戰事,隻為了雲深的死!
哼,本帥要的是當初設計陷害雲深的家夥的命,至於不相關的人,若是有用,留他藝名又如何?”
雲深……
孟飛想到先前得到的情報,裏麵說慕雲深對這個女元帥的感情非同尋常,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我相信元帥想要放過我的家人,隻是,元帥哪裏來的能力?”
“你以為,本帥憑什麼能夠以女子之身擔任這元帥之職?其中的利害關係副元帥從來沒有想過嗎?”
孟飛低頭沉思,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出了營帳,木一夢抬頭看向草原深沉不見盡頭的天空,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原本來之前,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將一切跟慕雲深的死有關的人斬草除根,可她終究不夠狠心。
歎了口氣,她懷揣孟飛的證詞回到自己的帥帳,找來穆克威商量起對策來。
她能放過無辜的孟家人,卻絕對不會放過罪魁禍首之一的匈奴大將軍——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