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撐成小傘形狀的部位,安鳳先認命地歎口氣,對著院落裏冷聲吩咐:“來人,給本太子準備冷水!”
聽到身後傳來的無奈聲音,木一夢心下好笑,卻並沒有準備回去救濟的意思。這幅身體不是她的,穆依夢的存在使得她們兩個人的身上都存在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她害怕哪一天,如果兩人身份對換,那麼一切都會變的不可挽回。她不能用別人的身體做這種事情,那是對穆依夢的不公平,對安鳳先的不公平,也是對她自己的不公平。
折騰到了半夜,她非常疲累,躺到床上就睡著了。穆依夢又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她也不在意,隻沉沉睡了過去,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又突然驚醒。
慕龍飛已經答應讓她帶著穆克威離開,現在,是她要離開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她歎息一聲,起床穿戴好,便來到安鳳先的房門前。
抬起手來猶豫了片刻,想起他昨晚同樣折騰到大半夜才睡,她終究沒忍心叫醒他,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吩咐了守門的人一聲,便離開了使臣府邸。
冬日的清晨正是一天最寒冷的時候,寒風肆虐著大地,空氣幹冷幹冷的,猶如千萬隻冰針齊齊往身體裏麵鑽一樣。
瑟縮了一下身體,她加快了腳步。
遠遠的,她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筆直地站在淮安王府的門前,他披著厚重的白色大氅,墨黑長發隨風而舞,美的夢幻,美的不真實,卻也讓人心疼。
怔了征,木一夢不禁停了下來,驚訝地看著那個熟悉的人影,皺眉問道:“雲深,你怎麼會在這裏?”
慕雲深從天色微微發亮就來到這裏等候了。
昨晚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也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
短短幾個時辰,對於他來說就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久難熬。不可置信,悲痛,愧疚,種種情緒撲麵而來,過來二十幾年雲淡風輕的日子,他突然迷茫了。
然而,雖然迷茫,他卻在心中告訴自己,木一夢不能走!
他原本也對皇位沒有什麼興趣,如今知道了他搶奪了原本屬於木一夢的一切,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放她抱憾離去的。
“夢兒,父皇……哦不,皇上說你會帶著慕伯伯離開,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來這裏。”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暖,木一夢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落寞與悲傷。
試想,若是她生活了二十幾年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存在隻是個謊言,怕是要崩潰吧?他如今還能笑出來,木一夢真心佩服。
“雲深,那就是你的父皇,今天我就離開,沒有人會搶你的東西,你永遠都是慕西太子!”
慕雲深怔了征,他以為她的離開是因為慕龍飛和蕭蘭華的威脅,卻沒想到她笑的淡然,好似並不在意一般。
“可是,這一切都是你的,站在這個位子上的人本該是你!不是你要搶走我的一切,而是我搶走了你的一切!”
向來溫潤的人終於帶了火氣,不知道他在寒風裏站了多久,他臉色蒼白蒼白,嘴唇也失去了紅潤。
木一夢定定地看了他良久,他眸中的自責與痛苦不似作假,她開始心疼起這個男子來。他從來都與世無爭,即便身為太子,也不曾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過誰。
他那麼溫潤美好,如今卻要承受這樣的痛苦,老天爺未免太過殘忍!
深吸了口氣,木一夢搖頭苦笑:“雲深,我跟你說實話,不是我害怕你的父皇,攝於權威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而是我並不想站到那個位子上去。
當皇帝那麼辛苦,哪裏比得上當一個老百姓逍遙自在?如果你真的為了我好,就放我走吧,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不接觸皇宮,不接觸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們讓我覺得惡心!
這句話木一夢沒有說出來,隻是笑道:“如果你真的對我有愧疚,就當一個好皇帝,不要辜負皇上和黎明百姓對你的期待!
我也會在遠方祝福你的。”
慕雲深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看穿她心中的想法一樣。
“夢兒,你撒謊!”
肯定地說完,他第一次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抱起:“夢兒,不管你想不想要,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搶你的東西!”
一麵說著,他抱著她的身體朝著皇宮的方向大步走去。
轉角處,一臉蒼白的安鳳先身體晃了晃,額上滲出了大滴冷汗。他漆黑的眸子滿是怒火,看著相偎著離去的兩人,他第一次嚐到了“背叛”的滋味。